应许之地(二十一)(2 / 2)

事无不可对人言 洱深 7877 字 2023-05-22

秦小乐接在手里看了看,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黄姑娘忙捻出一张来塞给秦小乐,带着几分讨好的说:“一个小玩意儿,家传的手艺,这张勉强还能使,你贴身带着,沾染上了你的气息,若是有一天你有了怨念,它就能分出身来,供你驱使那个,秦小哥,你看,这事是不是,就”

秦小乐话都没听全,光寻思着这玩意儿挺玄乎,就直接接过来塞进怀里,却丝毫没有拿人手短的自觉,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理清楚了,眼下只有一个事最为棘手,“这位大姐,你一个异类,不明白我们的规矩,我也不妨和你掰扯掰扯,你看,虽然你也怪可怜的,但毕竟我们的世道,讲究一个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小胡如今已经死”

黄姑娘眨眨眼睛,“他没死。”

“没死?”秦小乐这回是真的给惊着了,从炕桌上挪下来,一把拉住了对方的胳膊,“他还活着?他在哪儿”

“啊!”黄姑娘被一道刺眼的光亮晃得斜过了头。

下一秒,就见晦暗的屋内,一个云雾似的影子扭曲的从小胡的身上剥离出来,万般痛苦的转成一个斡旋,朝着秦小乐胸口的荷包里钻进去,转瞬间便消失无踪了。

小胡的身体一软,斜倒在了炕上,无声无息的。

秦小乐吓得往后跳开来,绊到了炕桌上,趔趄几下差点儿摔倒。

他手忙脚乱的摘下那个荷包,看到里头的坠子,果然又是璀璨夺目的闪了几下,才又覆灭了下去。

这是什么情况啊?

难道那天在嘎子山,后头凌乱一团的诡异记忆,并不全是自己那什么质紊乱带来的幻觉?

“诶,诶,黄大姐?黄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在、在这里头吗?诶?”

他捧着这烫手的山芋,哆哆嗦嗦的问了几句话,又紧紧贴在自己的耳朵上,可好半天,居然什么回馈也没得到。

这就有点儿欲哭无泪的意思了啊。

他话还没说完呢!

他还想问问那些漫山遍野猎杀灭门的人马,到底是哪路神仙啊,有没有什么特征可供辨别?是替肖虎办事,还是就是肖虎的手下?他还没有搞清楚这黄姑娘身上的诸多“特技”,是单单属于她自己的家学渊源啊,还是所有的精怪都有这本事。

天呐,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问问,能作养出十五六口子的家庭,夏天狩猎,冬天休眠的,这黄家的本家,到底是个什么物种来的

他使劲儿的甩了甩头,今儿本来是来“审案”的,没寻思着直接给人家来了个“就地正法”啊,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刚才没控制好距离,离得对方太近了些?

随便想想,都能猜到,若是对方还有心神意识,此刻指不定在里头怎么跳着脚的骂自己祖宗十八代呢!

不过这还真是莫名其妙的一劳永逸了,也不用惦记着自己和颜清欢还会被黄姑娘惦记着找后账了,可虽然如今这黄算是命运不济的栽到了自己手上,可背后那些寻她的人,该不会顺藤摸瓜的找到自己身上来吧。

这一寻思,倒又有些后怕起来。

他深深呼了两口气,先把小胡的身体摆了个睡觉的安逸姿势,严实的盖好了被子,又抹掉了自己留下的些许痕迹,最后探了探小胡的鼻息——嗯,虽然微弱,但确实还在,好歹是胡家的囫囵儿子。

后窗掀开一条缝隙,他原路轻手蹑脚的翻出去,蹭着夜色,钻回了家里。

一夜无眠。

太阳升起来时,他还盘腿正襟危坐着,对着炕桌上的荷包发呆愣神儿呢。

扔,不知道会不会被有心人捡拾起来,给自己惹出祸事来。

不扔,就日日夜夜带着里头那两个神神叨叨的玩意儿他发自肺腑的一哆嗦!

这叫什么事儿啊,还没完没了了。

他心里一阵腻烦,从怀里掏出那个纸人,白日里一瞧,真叫一个慎得慌,索性折了几折,也塞进了荷包里,线绳在上头没头没尾的绕了几圈,打开衣橱柜子,捡着最深处的旮旯儿,怼了进去。

眼不见为净!

他倒退着坐回炕上,无处安放的手指在炕沿儿上飞速的弹击着,心里默默念叨着,“黄姑娘,你安生的躲着吧,以后有机会要走了,我绝不拦着哈。”

哎,多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荒谬的噩梦,最好是一觉醒来,啥都没发生的那种!

说时迟那时困,隆隆的困意排山倒海的扑灭了一整夜的纠结反复,秦小乐合衣缩在被子里,打起了瞌睡。

在他做着光怪陆离的梦时,某处院子里却响起了一阵哭喊。

胡家那劫后余生的儿子,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成了个有呼吸却没反应的“木头人”。

以至于过后的几个月里,都一直是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饭后谈资。

不过日子久了,再波澜壮阔的情绪也平淡成了一弯静水。

吃喝拉撒睡一样不能少,六盘桥依然是一派市井杂乱的人间气象。

秦小乐慢慢扬起头,看着院子上头框出来的那一方湛蓝的天空,津津鼻子,空气里都是春花浓郁的媚香嗯,一切似乎都重回了正轨,和小铜钱逗闷子,出门巡街,管着东家的猫西家的狗,顺便和法务科打饥荒

只是那个人,怎么就再没来找过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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