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蓓蕾在店内环视了一周,朝嘈杂的纸箱堆叠深处一点下巴,“就那一台电脑?”
售货员连连捣头,“是,一般设计海报啊,制版打样啊,都用那个操作。”
“打开看看。”孟金良冷声说。
售货员连忙上前输入了密码,又懂事的让出了位置。
龚蓓蕾快速坐下来,将几个硬盘里的文件逐一打开查看了一遍,全部是文具店的具体业务,并没有私人照片。
售货员好奇的在后面探头看,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也知道是没有找到,刚要呼出一口气,又听那位冷着脸的警官说了一句:“看‘回收站’!”
“对啊!”龚蓓蕾快速打开电脑桌面上的回收站,里头文件太多,索性勾选了“一键还原”。
再返回电脑桌面上,突然多出了十几张照片。
孟金良急切的俯身上前,直接夺过鼠标,自己点开一张张快速浏览,终于在七八张以后,看到了一张与之前那些属性完全不同的照片!
黑蒙蒙的画面上,右侧边缘还有一点树干的粗糙纹理,显然是以偷拍的角度拍摄的照片。
龚蓓蕾顾不上旁边还有“外人”,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照片的左上角,轻呼道:“这时间,这时间不就是”
那亮红色的一排相机自动设置的时间码,正是张辉案的案发当晚。
孟金良面容严肃,又向后面连续快速按了几下,之后的四五张照片,几乎都是相同的角度,时间码按照时间顺序,从晚上九点四十五分,到晚上十点十五分,画面先后抓拍到了三个人,先进去的两个人,孟金良很快辨认出来,先是金维,其后是张辉。
“最后一个进去的这个人是谁?”孟金良不断放大,还是难以从相片上的侧脸上辨别出来。
龚蓓蕾眉头拧成了麻花,熬干了脑汁一拍大腿,“领导,我怎么瞧着,像是那个助教?!”
孟金良回忆了一下早上小吴拿来的资料照片,快速命令龚蓓蕾,“照片全部拷贝出来,然后直接回市局!”他长腿飞奔着上了车,一个巨大的调头,在水泥路面上留下深黑色的两条印痕。
车抢着黄灯冲过了十字路口,孟队单手拨出电话,“收网,通知两组,带杨回市局!延大那边,马上带那个助教回局里,千万别让他跑了!”
杨老师那边一直没有收到风声,今天一整天,她都被支队里两个女警官拖着,以“了解情况”的名义拉家常,她干不出来直接将人家扫地出门的事——主要是也没有那个底气,但任凭她这边提出想吃饭想睡觉的任何要求,人家女警官就只是微笑着说:“杨老师你自便,不用管我们。”
杨老师连看手机的勇气都没有,她智商还是勉强在线的,自己这算是被变相监视起来了吧,那通讯记录会不会也被监控起来了?万一警察没查出自己什么问题,反而被“自己人”的电话、短信给泄了底,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她是个悲观的乐观主义者,凡事总能想到最坏的情境,又总幻想自己是个特例,能从绝境中超然解脱。
比如她当年高考,比延大的录取分数线低了5分,这也太倒霉了!可不过刚沮丧了一天,她爸杨教授就回来告诉她,排在她前面的那个学生有肝炎,不能被录取。
毫无疑问,她一直是幸运的,总能遇上不幸中的万幸,总是被上天眷顾庇佑的那一个吧
卧室的门敞着,她背对着门口假寐,心跳却一直响在耳畔,震的自己头晕目眩。
隐隐约约听见客厅里,女警的手机响了两声。
随后脚步声响起,有人敲了敲她卧室的门。
她紧紧的闭着眼睛,抿着嘴唇,全身紧绷成一块铁板,祈祷响起的声音会是:打扰了杨女士,那我们就离开了,你早点休息
“杨女士,”门口熟悉了一天的声音响起,却收敛了亲切感,只有公事公办的声音,“请跟我们回局里配合调查!”
杨老师哆嗦着起了身,两脚一着地,就软了下去,膝盖狠狠的磕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边秦欢乐和两个同事本来已经开始商议着要如何排夜间轮值了,忽然就接到了局里的通知,立即带孔腾达回去。
秦欢乐一个高儿从花坛边窜起来,“这小子还真有问题啊!”
仨人立即分了工,一个把住一楼唯一的进出口,两个冲上去拘人。
秦欢乐腿长脚长,勉强有个身型优势,和另一个同事上楼拿人。
楼里的情况早已经摸熟了,两人毫不犹豫,直接上了三楼,楼梯口第一间就是孔腾达的宿舍。
同事先敲了敲门,里头良久没动静,秦欢乐当仁不让,一脚踹开了门。
研究生宿舍的条件要好于本科生,一室两床,也许是行将毕业的缘故,宿舍里空着一张床,应该只有孔腾达一个人住。
天已经黑了,室内没有开灯。
秦欢乐伸手在门边摸开了灯,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就看见床上蒙头躺着一个人。
同事走上前高声喝道:“孔腾达,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现在有证据表明,你在一起刑事案件中有重大嫌疑,现依法传唤你到市局接受询问,请配合调查!”
被子微微动了动。
流程也走过了,秦欢乐也不整虚的了,上前使劲推了一把被子里的人,“整什么景儿啊,麻溜儿的起来,快点!”
他抬手一掀被子。
“靠!他姥姥的!”同事忍不住骂了一句,掏出对讲机呼叫楼下的同事,“孔腾达打晕了一个外卖员,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