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影情人(十三)(1 / 2)

事无不可对人言 洱深 8206 字 2023-05-22

落地窗,少女粉,无处不在的樱花和hellokitty元素。

目之所及,都是亲密无间的爱侣。

秦欢乐猥琐的走进甜品店里,顺手从装饰花瓶里拔出一把染成粉红色的狗尾巴草,掩耳盗铃似的遮在眼皮顶上,踏着腰龙行虎步的窜到二楼隐秘的角落,还拽了旁边的花树做掩体,才屁股上有针一般的坐了下来。

颜司承在后头看他尽情表演。

“颜老师,你怎么也上来了?”秦欢乐从花树的枝桠处看到颜司承走过来,拿一块印着喵喵的纸巾遮住大半张脸,吸溜吸溜的擦鼻涕。

“我不能上来?”颜司承没明白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咱俩分开吃?”

“不是!”秦欢乐朝他招招手,压低声音说:“我是让你直接在下面点单,哎呦,瞧见没有,底下点单的那个妹纸,是我大学同学的妹妹,当年还给我写过情书呢!我现在走低调路线,要是被她看见我魅力更胜当年,岂不是又要徒增烦恼?何况我现在一心扑在工作上,完全没有这个精力!”

颜司承顺着他的指点,好奇的往楼底下探探头,果然看见一个清丽可爱的年轻女孩,穿着粉色的女仆装,背上还带着一双银色的充气小翅膀,就是年龄好像有些对不上。

“她当年给你写情书的时候多大?”颜司承不禁也配合的压低了一些声音。

秦欢乐眼珠翻到天棚上扫了扫,掐指算道:“大概应该上初中了吧。”

颜司承嘴里刚抿了一口水,差点儿喷出来,忙掩饰性的把食指抵在嘴唇上,顺了口气。

“不信?是不是不信?”秦欢乐看出他眼里的揶揄,一手攥住他的手指扯开来,“不信我当年的魅力是不是?来,我给你见识见识,什么是驰骋风月场、片叶不沾身的阳光倜傥美少年!”

人上年纪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开始忆当年。

哪个单位没有一个言必称“我当年如何如何”的中年颓废大叔?

哪个酒局上没有一个动辄“想当年我如何如何”的油腻老男人?

颜司承勾着嘴角静静看着秦欢乐有点儿气急败坏的划着手机,不知道从哪个旮旯儿翻出一张当年警校毕业时的集体照来。

秦欢乐立刻面有得色,拿手指头戳着上头角落的一个芝麻粒儿,“看见没有,我!帅不帅?我旁边这个就是老孟,比我差远了,他也就这两年当领导,起了点范儿,嗨!这个,瞅着没,就是他妹妹,当年他长得这个寒碜哟,跟没开花的茄子苞儿似的,我就寻思着他妹妹得啥样啊,没想到,这过了十年,还真张开了”他不自觉的朝下面又瞄了一眼,突然一愣,“人呢?”

“两位先生,需要些什么?”“妹妹”拿着餐牌已经走到桌前了,态度得体的客气,眼睛却定定的看着角落里这两个干坐了半天也不点单的男人。

“秦欢乐,你想要吃什么?”颜司承温文尔雅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字正腔圆,声母韵母分批次的砸向对方的心窝子。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他心脏跳得跟敲编钟似的,余韵绵长。

不禁快速的斜了一眼“妹妹”,却见对方仿若未闻,只是礼貌的在旁边静待客人的选择,毫无情绪起伏。

这丢人也真是丢到姥姥家了,脸在无形中被打得“啪啪”响。

颜司承的嘴角有一丝强忍笑意的抽搐,胸膛微微快速的起伏了几下。

比嘴皮子是吧?

行。

在这条不归路上,他秦欢乐还从来没有认过怂!

“颜哥哥~”

一个卡了嗓子似的夜猫子叫声,把颜司承和服务员的灵窍全都给震的稀碎稀碎的

小妹妹抖了抖,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眼睛左顾右盼的不知道往哪里安置的好。

颜司承双唇微张,眨巴了半天眼睛,才挤出一句,“诶”

秦欢乐有纸巾在手,挡着脸就跟没有脸是一样的,斜着眼睛,拧拧哒哒的说:“说好了给伦家买甜甜吃,不能小气哟!伦家要吃‘芋泥大白兔奶冻低卡天使卷’,还要‘香葱肉松爆浆粗粮盒子’,还要‘蜜桃小可爱特饮’,要要!”

颜司承基本呈目光呆滞状。

秦欢乐伸手去拽他搭在桌子上的小拇指,“颜哥哥,伦家要要!”

颜司承舔了舔嘴唇,半晌扭头去看服务员,谦和温润的说:“那就这几个,麻烦给我弟弟快点上来吧,才出院,好几年没吃过蛋糕了。”

“啊好!”服务员的眼神由绝望瞬间转换成了无限怜悯,充满关爱的看了一眼秦欢乐,快速的回去下单了。

秦欢乐脑袋里面只无限回荡着一个莫得感情的电子音:ko

甜品飞快的上来了。

颜司承也不再开玩笑了,可还没等拿起叉子,就看秦欢乐居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破竹的全拉到了自己面前。

他本来以为秦欢乐是还在气刚才的玩笑,没想到对方却从口袋里掏出了“水晶肴肉”,用杯子支撑着,立在了蛋糕面前。

秦欢乐两手支在桌子边缘,看着白纸卡,碎碎念道:“飘儿啊,不知道是不是你的生日,不过这还是我们两个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请你吃饭呢,你别客气,还想吃什么,尽管说,今天管够啊!咱俩互相忍了这么久,都是缘分呐。”

他还真能耐得住,絮叨完了,就津津有味的注视着白纸卡,仿佛真能看见对方在享用眼前的甜品一样。

也许是周遭的气氛太适合此刻的脉脉温情,颜司承看他的眼神也渐渐柔软了下来,“你不怕了?”

“嘘!”秦欢乐连忙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别让她听见!”他说完又探身悄声说,“你怎么找到她的脚的?你看有没有办法,帮她再找找脖子和腿啊?我总有一种直觉,要是把她补全和了,保不齐她就能想起自己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也就不用这么跟我这儿当保镖了。”

颜司承笑了笑,却没瓷实的应他,秦欢乐不禁有些失望,“我知道这种感觉,孤零零的游魂,没个能依靠的肩膀,忒凄凉了,跟我小时候似的。”

“你小时候?”

“是啊,你是不认识那时候的我,”秦欢乐自嘲的笑了一下,“其实我要不是为了小飘,几年也不会吃一次蛋糕。”

“过生日呢,也不吃吗?”颜司承还是第一次听他主动说起小时候的事。

秦欢乐幽幽的叹出一口气,仰身靠在椅背上,语气中有种难以追索的苍茫,“平时是绝对没有甜食的,保育阿姨怕我们生虫牙——现在想想其实是为我们好,不过方式方法武断严厉了一些,记得有一次,小学的同桌带了块巧克力给我,我不舍得吃,带回宿舍,晚上睡前拿出来,被保育阿姨看见了,直接把我拎到了宿舍大厅中央,让几十个小朋友一起围着我喊了一百遍‘秦欢乐是贪吃鬼,秦欢乐要长烂牙’!哈哈哈,”他眼前一润,笑着说,“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真是多少年的午夜噩梦啊。”

两人并肩走出来,商业街上还是路人如织。

颜司承招了一辆出租车,看秦欢乐擦了下鼻涕,两手缩在口袋里,再烟火气不过的耸着肩膀冲他笑了笑,“路上小心!”

春天的夜已经失了寒凉,树叶抽条出了芽芽新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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