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正是满脸讥诮不屑的纪展鹏。
孟金良跟在纪展鹏身后,隐隐的朝秦欢乐使了个眼神,“老秦,纪队还要赶回去开个会呢,你别闹,啊。”
纪展鹏倨傲的扬扬下巴,“我还有点事,宝剑啊,你留下来和他解释解释,之前那件事都是误会,都是为了工作,在所难免嘛,行了,小秦,让开吧。”
厉宝剑板着脸点点头,却没有与秦欢乐对视,目光微微下敛的将手搭在了秦欢乐阻拦的手臂上,“老秦,先让纪队回去吧。”
秦欢乐偏头,挑着眼角斜了他一眼,视线又再次回到纪展鹏身上。
就在上午,嫌疑人王大省即将全盘招认的时候,厉宝剑走进了审讯室,声称自己是代表纪队来问话的,王大省就仿佛触电一般缩回乌龟壳里,牙关紧锁,再也不说话了。
而带回程露之后,她先是心如死灰的默认了自己两次蓄意袭击了关山鹤,可在被问询到与毒杀了翟喜进的男人是什么关系时,却突然狂哭狂笑不止,歇斯底里的说着没有任何人能听懂的疯话——后来赶来的专业精神科医生,也确认了程露是因受到剧烈外因刺激,而导致了精神异常的事实。
可秦欢乐隔着两扇单向玻璃墙,却清晰的听懂了程露的“疯话”,宛如一套加密了的电码,只有他一人能够破解。
“太惨了,她们太惨了,比我还惨,活不下去了你知道肋骨折断的痛吗?你知道斩断手指的痛吗?你或许知道,你知道可你不知道精神被囚困在终日只有恐惧的樊笼中,呼喊的每一声都只能震伤自己而无人聆听的绝望!你知道尊严被碾碎时求死而不得的折磨吗?一旦被选中,没人能逃脱桎梏,胎灵永世不得涅槃超度!世纪!世纪!世纪!世纪!”
程露挣脱了钳制自己的两个医护人员,在被拖行到走廊上的瞬间,趁着众人不备的间隙,扑向秦欢乐,狰狞的望着她,唇角抽搐的嘶喊:“世纪!”
程露被带走了,秦欢乐只感到十指冰冷微颤,踉跄的向前跟了几步,艰涩的嘱咐,“慢点儿,你们给她检查,轻、轻一点!”
如果不是年枝他不会
他甚至有丝后悔,就让程露离开吧,不是更好吗?然而他最根源的痛苦,还是来自于他深切的知道自己即使再重新选择一千遍,仍然不会放走程露走廊里他一把抓住孟金良的手,“是他!一定是他!”
孟金良眼神锐利的射过来,快速的向左右看了看,“没有直接证据,老秦,慎言!”
秦欢乐呵笑一声,却因眼底的沉冷而使面部呈现出一种割裂的扭曲,“你让我慎言?程露、刘芳芬,所有人,所有被迫犯下错误的人,都被我们亲手绳之以法,可还有那么多人,那么多徐霞、朱丽春她们还在被迫承受着,那些造成她们痛苦的根源,却依然逍遥法外,这是什么世道,老孟,你告诉我,这公平吗?”
孟金良表情一时有些难以言喻,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低声劝道:“老秦,没有证据啊!你不要这么意气用事好不好?我们找人去询问过徐霞等人,人家不愿意配合,不愿意我们介入,你说,还能有什么办法?至于你怀疑的我还是那句话,王大省咬死了不再说,我们也没有办法,行了啊,别胡思乱想了。”
是啊,太多事情,他知道,可他无法对外人吐露分毫,否则,他的下场不会比被精神病医院带走的程露更好。
可他的胸腔内有一团火,熊熊燃烧,噼啪作响,烧红了他的眼睛,也烧尽了他最后的理智。
风更寒凉。
门前的对峙僵持已然耗尽了纪展鹏最后的耐心,他伸手直接推开了秦欢乐的手,皱着眉向前走去。
在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的瞬间,秦欢乐扳过纪展鹏的肩膀,握拳不留余地的猛烈击向他的颧骨。
纪展鹏趔趄一下,斜着栽倒在地。
秦欢乐两腿一跨,单手锁死对方的喉咙,另一手握拳,雨点似的落在纪展鹏的脸上。
他机械的出拳,眼前一片刺目的暗红,耳边裹着风声的,是来自熟悉同事们的惊呼与喝止。
他听不见,也不想听见。
无论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为那些可怜的人,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