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蓓蕾觉得再和他多说一句话都是多余,看到前头路面空间充足,猛的一踩油门加速,秦欢乐差点儿一个马趴怼到前车窗上,安全带勒的腰子生疼。
两人各自憋着想骂娘的心情,想着这来之不易的美好生活,差点硬生生的都憋出内伤来。
“纪队”缓了好一会儿,秦欢乐才开口,“这次到底几个意思?我放出来的事儿,他没再说什么?”
说到正经事,龚蓓蕾也就放下了一把上了膛的眼刀,老实回答道:“他说不上来,刚开始我们都以为是针对你,是吧?你自己是不是也这么觉得的?可后来录像拍到了那个方脸的人是凶手,他也显得挺高兴,说案子搞定了,他也就能安心回省厅了那感觉就像我们所有暗自揣测过他是不是有意针对你的人,都心思特别黑暗龌龊似的,倒弄得我们都小人之心了一回。”
龚蓓蕾等了一会儿,见秦欢乐没说话,又问:“你心里也怨恨过纪队吧?你说,那个方脸到底会是什么来路,弄死翟喜进不算,还非得‘咔吧咔吧’把人给撅成拼图!那眼睛嘿,你是没看见那情形,有个女同事,当时看见就吐了!”
秦欢乐白她一眼,“那女同事就是你吧?”
“咔吧咔吧”和“眼睛”的作风,细想来实在像是宋子娴的行为艺术,纪队碍于上层压力和个人脸面,回局里敦促结案的动机倒也说得过去秦欢乐微微蹙起眉头但医院的监控录像,怎么有点儿通了人性的意思,从始至终都是该有的地方有,该没的地方没,一点儿不多余,一点儿不累赘这就有些引人遐想了。
医院是啊,市人民医院监控录像和这两者相关的,不是还有个老熟人呢嘛,若上天真能伸出一只无形的手左右万物,眼下还空着一个大坑等它老人家来填呢。
年枝从事封建迷信活动,骗取巨额钱财,被民警在事发当场抓了个人赃并获,抵赖不得。
翟老娘一见民警要带走年枝,想着儿子的“头七”一过,“事情”就不好办了,加上这些天明里暗里的辛苦艰难,脆弱的情绪突然崩溃,连哭带嚎的说要市局领导给她一个说法,死死抱着年枝的大腿不让挪窝儿。
民警听着那连着哭音儿的含混控诉,似乎像是市局某桩案子的关联人,正巧十几根断指的案子摆明了刑事案件,兴许又是一桩连环大案,索性连案子带年枝两人,一起上交到了市局刑侦支队。
局里刚结了一个大案,兵不强马不壮,再连轴转恐怕都要英年早逝。
年枝只能暂且拘留。
翟老娘一秒钟也不愿年枝离开她的视线,警员无法,只得白饶上她也跟着睡了半宿拘留室的冷板凳。
结果也巧了,后半夜刚要提年枝的时候,又赶上邻市的交警来通报,说在其市辖区的高速公路上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辆救护车的司机因为疲劳驾驶,撞上路边围栏,致副驾驶位置上一人死亡,其余乘客轻伤、重伤不等。
那司机一开始还百般抵赖,说他是因为看见了一张青色人脸,突然趴在车窗上冲他龇牙,他心里一害怕,才有了后来的应激反应。
可后面受伤的乘客不愿意了,拉着交警哭诉,说这司机以救护车的名义,一路勒索他们,那个副驾驶位置上的人分明就是个“黑社会”,一路上几次中途停车加价,恐吓着要把车上还吸氧输液的患者及家属,直接扔在路边儿,家属要报警,还被那人没收了电话。
交警警觉,即刻查了这辆救护车的车牌——根本就是民用车牌,没有挂在任何医院名下。
这样一来,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司机一慌,脑袋就有点缺氧,脑袋一缺氧,人就有点缺弦儿。
他举着右手一副玉石俱焚模样的高喊:“我举报,我举报,都是延平市人民医院的安保主任王大省让我干的,是他雇用我的,都是他,都是他,跟我一点关系没有,我就是拿钱办事而已!”
前阵儿“1212”的案子也闹得挺大,那边不知怎么了解到王大省是该案的关联人,两下里一协商,就第一时间通报了那边的审讯内容。
这么着一来,王大省被连夜“请”进了市局,年枝的事儿又耽搁了下来,白白又熬了后半宿,直到秦欢乐都走进局里了,才被带往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