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春这个名字大家都不陌生,就是在前几天,市人民医院的安保主任王大省指使保安徐亮两次调整地下停车场的监控角度后,分别出现在该监控盲区里的女性,其中一个叫朱丽春,另一个叫徐霞。
此时时间犹新,大家记忆还十分敏锐深刻。
孟金良直接推开旁边的同事,径直走到小孙电脑旁,“不要查报警登记名单上的人名了,你直接输入徐霞!”他向那边一伸手,一个同事连忙从桌上的一沓资料中,找到了徐霞的身份证号码递了过去。
小孙手指快速在键盘上输入着相关资料,“徐霞徐霞的丈夫叫魏子荣。”
“魏子荣?”龚蓓蕾就在边上,忙上前和孟金良一起分头翻看着密密匝匝的两页登记名单,随即双手一递,将名单呈给了孟金良。
周围的人不禁都探头看,果然,魏子荣的名字横躺在那页跟踪报案人员名单里。
龚蓓蕾一屁股跌进了身后的椅子里,面色有些难看,举头望望自己的亲同事们,良久才把落点固定在秦欢乐身上,“老秦,我怎么觉得有些冷啊。”
办公大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的局面会越来越庞大,情势越来越错综复杂,仿佛拔出萝卜带出了泥,抖一抖,恐怕一锅都炖不下。
这会是程露下的棋吗?
还是说,程露也只是棋子之一?
一宗疑似家暴案,需要搞得这么讳莫如深吗?
直接报个警,交给警察叔叔来处理,不是更简单明了、省时省力吗?
刘茗臻屈指敲敲门,狐疑的走进来,见大家都不说话,眼神逡巡一圈儿,也落在秦欢乐的脸上,“这是这怎么了,都板着脸装深沉呢?”
秦欢乐的心底里确实比大家沉得更深些,那里仿佛出现了一个快速盘转的漩涡,拖拽的他整个人都迅速向下急降。
轻柔的压迫感,像敦厚的水泥浆,一点点没过脚踝,淹至腰腹,直至埋到他的胸腔让人初始时浑然不觉,警醒时却已坚硬如铁。
他装模作样的抬起头,想勉强挤出个笑脸,却又实在没有太多开玩笑的心情,不尴不尬的表情活像消化不良。
“刘科长”他刚要说话,余光瞄到刘茗臻手里提着的透明证物袋,不禁一顿,凭肉眼辨识,这里面装的应该是那部传说中的翟喜进的女士手机。
刘茗臻随着他的目光,将证物袋举起递过来,公事公办的眼神扫了扫孟金良,表情更显严肃起来,“我不知道你们又有哪些新的发现,可这个也确实让我没有想到。”
她直接走到小孙旁边,将手里一个u盘插在了小孙的电脑上,屏幕上立即弹出来一些杂乱的照片,乍看十分生活化,可是点过几张之后,后面的照片内容陡然一变,开始出现了一些人体局部的伤情照片。
“刘科长,这是在翟喜进的家里发现的那部手机里面找到的吗?”孟金良沉声问。
刘茗臻抱着手臂点点头,“这是技术科复原出来的,我拿过来给你们看一看。我不知道这里面受伤的女性是谁,看来可能多半是翟喜进的妻子或者是女友,哦,他好像没有结过婚,不过你们看前面这些照片,很多家庭日常场景,应该是翟喜进关系亲密的人。你们再看,”她弯腰接过小孙手里的鼠标,向后快速的滑动了几下,点到一张照片上,连续按动着放大键。
“这种大面积的瘀伤,往往伴随着皮下软组织挫伤你看这里的痕迹,手臂应该是断过的这张头部有明显的水肿,这种程度应该至少伴有轻微脑震荡这里有两处明显的头发大面积的脱落,头皮上有出血点,我目测大概是这样,”她两手伸出来,比在小孙的头后两侧,“这样被抓着头发,然后被用力撞击墙面或其它坚硬的物体所造成的。”
秦欢乐今天特别安静,他一张张仔细审视着照片上的内容,眼底神色越来越凝重。
办公室里几个女警官都不忿起来。
小孙也不困了,咬着嘴唇,牙疼似的吸着气,“这都什么仇什么怨啊,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家伙好,万年修来打一顿!要我说,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不是逼着我恐婚嘛!”
那位从早起就开始吵着要陪女朋友过平安夜的小吴,连忙拽着她的袖子申辩道:“你可别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我对我女朋友可好着呢,千依百顺的,要星星不给月亮,要鸡腿不给鸡翅,现在到处都在宣传科普,如何辨别这种有暴力倾向的渣男,要我说,还是有些女性自己性格软弱,甘于忍耐。”
“女性”们立即结成临时统一战线,把小吴瞬间怼成了渣儿。
大家的胡言乱语,多少给了孟金良一些思索的时间,他本能的望向刘茗臻。
刘茗臻却若无其事的看着旁边筛子似的小吴,仿佛对他射来的视线完全无感。
秦欢乐小声问刑侦的同事,“翟喜进醒了吗?”
同事点点头,“醒了,就是虚弱的很,之前长时间缺氧造成了一些脑损伤,目前整个人比较昏沉,医生说应该还不具备可以回答问题的状态,我们就没有派人过去询问,想等他再恢复恢复。”
门口跑进来一个同事,大声通报:“报警中心转过来的,有人报警,在城南惠红废弃修车厂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干尸,没有四肢,只有头部连着躯干。”
刘茗臻立刻向外走,孟金良知道她这是回去拿设备,连忙站起来,招呼着在场的现有的人手,“先去那边看看,留两个人继续审问程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