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见闻言,心中一凛,暗道:“好哇,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她将方才厅上诸事一串联起来,便想明白了马沛怎会受伤,只是细微之处尚有疑问。
明千霜听了邹无晋言语,也是把眉毛一攒,提防起来。
金元极踌躇不答,只觉这么是让外人给自己出了头,颜面还另说,邹无晋是明着要把百日门一同拉入他们阵间,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好生难定。
班炳煌也瞧出金家用意不善,说道:“自古来,两家的仇恨还没听说别家可以代报的。”厅上都是纵横江湖日久的侠士,均知邹无晋适才言语别有用心,说什么补过,却是仍不死心,想要借口寻机除了柳惜见这个仇敌。不过他们置身事外,除了几个惋惜柳惜见武功才分的人,旁的都只存了看热闹之心,并不想说情。
此时班炳煌明着推拒,邹无晋笑道:“也不是没有,班少侠,有过不补不更是无礼吗?咱们金掌门与百日门的金百日金老前辈,还有厅上的金大侠乃是同宗,咱们两家也能说做一家,不必非得分的那样严。”他说的似入情入理,金元极却道:“这是生死拼斗的大事,兄弟实不敢让贵派弟子冒险。沛儿虽受了伤,可咱们门下还有人的,让他们给无鸠报仇也是一样。”
班炳煌听了这话,心中略安。
吕山上来又道:“可是咱们对贵派总有亏欠,马少侠受了苦楚,此罪不赎,心中实在难过意得去。”
金元极哈哈笑道:“这有何难,下去再让史姑娘赔沛儿医药资费便是了。”
邹、吕二人相视而笑,正不知怎样再劝,贾映画却在此时同金元极说道:“师兄,我有话与你商量。”金元极微微点头,随了贾映画到厅外。厅上各人见事情成了这样,越发觉得无趣。
贾映画背了众人,与金元极低声说道:“师兄,我看不如答应了邹无晋他们说的,毕竟眼前咱们两家联手,万古山庄已是敌人了。师父和金起陆都说,常泽总有一日要率弟子抢回龙尾剑,今日若能除掉常泽这两个弟子中的一个,那来日都是少了一个大敌。再说,要是不答应金家,惹恼了金起陆,他报复起来,那也是个麻烦。”
金元极并不是没想到此处,只是他心底实看不起金起陆,便是这时暂与金门说和,也不愿多亲近,是以对金门的人是略敬而疏远。
贾映画看师兄仍不答应,又道:“师兄,咱们带的弟子里头,拔尖的少,未必有人是柳惜见和明千霜敌手,报不了仇另说,一打起来不敌死的是咱们的弟子,岂不是不划算。再说就是侥幸赢了,除掉明千霜和柳惜见,也不见得是快事啊,常泽日后要是寻起麻烦来,那可难顶。师兄不会以为这什么‘日后不得寻仇’的前约能阻得了常泽吧。倒不如让金门把这罪一起领了,将来这账,常泽要算便会算在金起陆头上,他们两家一争,便是咱们百日门崛起之机,何乐而不为。”
金元极一想有理,只是又想如此行径太过小人,还是未应允。贾映画知道师兄心中所虑,说道:“师兄你一会寻个由头出去,把这事扔给我,我再推给邹无晋他们便是。”
金元极凝思一会,道:“好吧。”当下携了贾映画回厅。同柳惜见、明千霜说道:“二位少侠久等,我再寻个弟子与你们过招。”
柳惜见道:“是。”
众人见百日门还要报仇,有热闹可看,来了精神。只等金元极挑人,见金元极返身回自家弟子队中,将近时,忽捂住胸口跪地,神色看去极是痛苦。百日门弟子忙上前来将他扶起,贾映画也赶上去,众人又向金元极围去。
只听贾映画语声忧急,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金元极大口喘着气道:“这心口疼的毛病像是又犯了。”他自是假装的,只是运使内力,使得面上一阵通红,青筋暴起。众人见他这副模样,不敢有疑,只一味催万古山庄请大夫。
金元极怒吼一声,双目圆睁,断断续续说道:“我……我……难起得来,师弟……你扶我起来。”
贾映画将他扶了坐在椅子上,百日门弟子不知金元极有这病症,好些人觉着讶异,只不敢问。明千霜心道:“金元极一代大侠,当年独对燕山四盗几个强敌受了重伤也不肯示弱,如今怎地在人前叫起疼来。”厅上富有见识、久历人事的也与明千霜想的相似。
贾映画道:“师兄,要不你先去歇一歇。”
金元极道:“可这里……这里的事还未……”
贾映画道:“哎呀,还有我呢,师兄你放心吧。”
金元极喘息几口,才道:“那……那报仇一事,便交给你了。”
贾映画应了,又同柳惜见道:“柳姑娘,借你们一间房给我师兄歇息。”
柳惜见一点头,吩咐人将金元极带去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