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见揭下蒙面的布,道:“是,我和师妹行事莽撞,还请白姑娘莫要怪罪。”
李允然小嘴一噘,心道:“我都和白姑娘说明白了,她才没有怪罪呢。”她自知自己行事欠妥,本怕柳惜见说教,但看柳惜见与自己分责,这才安心。
那姓梅的侠士道:“方才我也没问明白,白姑娘既说是误会,那咱们便弃除前嫌吧。”
柳惜见听白珍称那男子为“大哥”,想他年纪也是与己相若,便道:“梅少侠说的是。”
白珍道:“这便是了。”
柳惜见道:“白姑娘被我们这么带出来,只怕你的侍从急坏了,梅少侠,师妹,咱们先送白姑娘回去吧。”
姓梅的那男子道:“我一男子,不便与你们同行,便由两位姑娘送白姑娘回去吧。”
白珍侧头看向姓梅那男子,那男子冲白珍重重点头。虽在黑夜中,但两人动作都大,柳惜见便瞧见二人举止。
先时那姓梅的男子和李允然相斗,柳惜见并未看清那姓梅男子的招式,只是听他使剑的劲力风声,绝不是庸手,便猜他不是青楼中的龟奴打手一类,称他一声“少侠”,这时瞧他和白珍这景况,倒好奇起这二人关系来。
李允然道:“从这回去,可不近呢。”
柳惜见道:“你过来,我给你绑头发。”
李允然走到柳惜见身前,柳惜见怀中装有发带,两手十指帮她略略梳理头发后,便用发带绑扎了。三女辞别过那姓梅的少侠后,柳惜见和李允然便带着白珍飞奔回合家口。一路上,柳惜见总听得身后有人息之声,初时她还以为有敌尾随,后听身后那人只是远随,柳惜见转念一想,心道:“莫非是梅少侠不放心我和李师妹,暗中跟来?”念及此,摇头苦笑。
她二人展开轻功,不多时刻便到了水云院左近。
白珍道:“柳姑娘,李姑娘,咱们便在这停住吧。”
柳惜见本横抱着白珍,听了她话,才将她放下。
白珍道:“方才在刘员外府上,李姑娘虽蒙着面,可大伙都见过你衣着,我想,李姑娘还是不要露面为好。”
李允然道:“是了,我明白,不过让我师姐送你回去吧,好做个交代。”
白珍道:“是。”
柳惜见看此时各处铺子已关门,道:“李师妹,那你在这等我。”
李允然点点头,柳惜见和白珍往水云院走去。
柳惜见道:“白姑娘,我穿男装出来,一会儿在人前你便称我公子吧。”
白珍道:“你身影是壮了,可这声音怎么扮得像。”
柳惜见道:“这你放心,我声音也能学得像男人。”
白珍半信半疑。
水云院外张灯结彩,流光溢彩,柳惜见与白珍来到阁楼外,偶然相视一笑,两人笑中均带着点惊讶赞美之情。柳惜见瞧白珍玉骨冰姿,宛若月宫仙子下凡,终知道为何日间所遇之人会说那些菊花不及白珍了。
白珍瞧了柳惜见面颜,看她虽是男装打扮,但妍姿难掩,更瞧她如琪花瑶草,又带三分英气,容貌无可挑剔。想起回程时她带自己蹑虚飘游,既羡她一身武艺,又羡她自由之身。
二人各有所想,竟是一言未语,并肩默行。到得水云院外,只见两个龟奴不住在门外徘徊。一人见白珍回来,忙上前道:“白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白珍怕柳惜见来到这地,逢着龟奴、老鸨等人,会心生轻视,特意偷眼去看柳惜见。瞧她神色如常,才道:“我被人所掳,幸得这位公子相救,方得脱困。”
那两个龟奴向柳惜见打了一躬,不住口称谢。早有人去禀告了老鸨,白珍和柳惜见还未进门,那老鸨已带了两个穿着华艳的女子出门来。老鸨拉了白珍手亲亲热热诉了番忧心,又上下瞧了瞧她身上各处,问有无受伤。白珍之外余人,她似乎一概瞧不见。
老鸨唠叨半晌,方抚膺歇气儿。白珍趁着这当儿插话道:“妈妈,是这位柳公子救了我。”
柳惜见听了白珍这话,神色尴尬。原来她和李允然早前到水云院来时,老鸨问起她二人姓名,她和李允然自称姓许。她们与白珍互报姓名时,报的却都是真名,柳惜见没与白珍说自己曾上水云院来寻她,白珍不知此节,这时同那老鸨引见,便说出了柳惜见真姓。
柳惜见讪讪道:“妈妈,咱们又见了。”
那老鸨瞧向柳惜见,也记起她来,说道:“柳公子,你不是姓许么?”
柳惜见道:“妈妈记错了吧,我说我姓柳来着。”
白珍听了老鸨和柳惜见对答,已猜知柳惜见此前用假名来过水云院,自己无心的言语,惹得柳惜见大窘,好生过意不去。当下说道:“妈妈,是这位公子救了我。”
那老鸨每日招待客人甚多,偶也有客人怕家中父母妻子不允他们来此烟花柳巷,用假名来混的。她只在心挣得银钱,于客人姓名不大管得紧,也不追根究底,只说道:“多谢柳公子救了我们珍儿。”
柳惜见正欲答话,水云院内出来一人道:“祁妈妈,听说白珍姑娘回来了。”
老鸨忙回身说道:“是啊,刘员外,珍儿回来了,这下你我都可放心了。”
白珍向那刘员外施了一礼,说道:“白珍无恙,让员外费心了。”
柳惜见向那刘员外看去,见他五十上下年纪,做文士打扮,生得端正。刘员外也望瞧柳惜见,心道:“难得见这样俊秀的小伙。”
老鸨道:“刘员外,是这位柳公子救了咱们珍儿,你可得好好谢谢他。”
刘员外拱手道:“多谢,多谢。”
救人等辞本不是真,柳惜见也不想领受,只微微颔首,当做应答。
老鸨笑道:“公子原说明儿再来见珍儿,想不到你和她缘深,今日便见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