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关秋道:“派去抢夺白水银珠的弟子中,眼下只有柳惜见一人流落在外么?”
尤昌宁道:“是,金家紧盯着惜见,便放松了对其他人的追查。我来那日,安师兄把能带的弟子都带去寻她了,不知两日过去,他们寻着惜见没有。”
鹿关秋道:“这孩子是我万古山庄的佳弟子,不论怎样也要给我找回来!”
堂上众人个个往常泽身上看去,常泽道:“惜见是我的弟子,我也盼她平安回来。”他自听说柳惜见受伤失了踪迹后便一直心神不宁,鹿关秋所愿正是他所求,只是柳惜见带伤遭人追拿围攻,他实无半点把握说柳惜见此刻是平安无恙的。
闻孝法道:“咱们去夺白水银珠的谋划布置,是谁泄露出去的?”
各人一凛,目光齐向尤昌宁注视去。
尤昌宁道:“这还没查出来。”
门外一人道:“是我。”
众人往门外看去,见门槛外站了一人,白袍黑靴,颈上挂了段白布,悬绑了右手在腹前,左眼上缠了纱布,红血渗出纱布外。脸上有被刀剑划伤的痕迹,面色苍白,两颊凹陷。这人正是常衡。各人一看他这副模样,便知手骨断了,左眼多半也瞎了。
常衡一瘸一拐走到堂上,道:“是我泄露的消息。”
常夫人道:“衡儿,你胡说什么,不是说是……”
常衡喝道:“娘!就是我说出去的,你们也别找旁人了。”
常亦道:“二弟,这事可不能乱认。”
常衡道:“我没乱认,就是我说的。”
常夫人道:“让你尤师叔来说,说到底是谁泄的秘。”常夫人咬牙道:“尤师弟,你说。”
常衡不待尤昌宁开口,便道:“都说了是我,哪还有别人。是我害了周太师叔,害了柳师妹还有那么多师兄弟,你们要杀要剐,全冲我来!”
常夫人含泪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常泽一声断喝:“住口!”堂上再没人说话,他又道:“先把惜见找回来,等白屏镇上的弟子全回来,再论此事!”他说罢,走到李子道、蒋生几人跟前,道:“三位师弟放心,周师叔的事我会给你们个交代的。”
李子道三人虽然恼恨常衡坏事,更致师父殒命,但常泽礼数周全,又有了亲口允诺,三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依常泽。
程秀想起陶辰双足被砍,心中难过,叹息一声。
蒋生道:“找惜见,要是找不着活人怎么办?”
常泽心头微怒,李子道斥道:“蒋师弟!”
明千霜这时却道:“怎么办?给她买最好的一口棺材!”
明千霜回庄后常泽事事顺着他意,便是明千霜对自己口出不逊他也能容忍,但此刻明千霜的话却动了常泽真怒,他也不想自己对明千霜的各样愧疚,说道:“你闭嘴!”语气甚是严厉。
明千霜没一点惧退之意,反问道:“难道庄主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常泽一时噎住,竟找不出句话来回他。
鹿关秋从没见哪个徒弟敢这样顶撞师父,一时怔住。
明千霜冷笑两声,走出正气堂,卫仪卿喊了两声“四师兄”他也不理。
常泽看着明千霜离去的身影,神色复杂。
常夫人扶了常衡,道:“你先回去歇着。”说着也带常衡走出正气堂。
常泽回头与鹿关秋、程秀等商议救援柳惜见一事,最终议定由程秀和李子道、闻孝法率领一百一十个弟子前去寻柳惜见。而蒋生和山庄中一名叫车云都的弟子率人南下,前去接应在白屏镇上的弟子。
常亦、明千霜、李允然、袁百卉得以随程秀去寻柳惜见,卫仪卿本也想一同前往,但常泽要她留在庄中相助常夫人,没有答允。
众人定在午后赶路,时间颇紧,因此计议一定,便各自回去收拾行囊。
明千霜先一刻离开正气堂,没有听见众人后面的议事。众人散后,常泽立即遣毛团去告知明千霜他有任在身,可毛团到了明千霜住所不见明千霜踪影,四处找人问了也没人见着明千霜。
毛团找寻一阵不见人,只好回去禀复常泽,常泽当下又多派了两人去寻明千霜。如此耽搁,程秀、常亦等已要出发了,常泽只好先去送行,与常亦告别时,他伏在儿子耳边低声道:“定要把你师妹带回来。”
常亦重重点头,随着程秀骑马出庄。
常泽回到住处时,毛团急匆匆跑来,道:“庄主,有千霜的消息了。”
常泽忙问:“在哪?”
毛团道:“听马厩那里的养马弟子说,半个时辰前他去那要了两匹马便走了。我方才派人去大门那里问才知道,千霜骑了一匹马赶了一匹马出庄去了。”
常泽凝眉说道:“问没问往哪边走了?”
毛团道:“看门的弟子说他往南边去的。”
常泽想起明千霜在正气堂上的神情举止,松了口气,道:“没事了,霜儿多半是往南边寻惜见去了,随他吧。”
毛团道:“好。”
常泽坐倒在椅子上,说道:“这两个孩子就没一个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