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见轻轻“哼”了一声,也不再说话,记得房外似有口井,当下转身出了那小间。
青松以为她改了主意,松了口气,道:“你快点出谷去,这里的事我帮你敷衍,绝不会让师父查到姑娘你头上去,你便安安稳稳过这一生。”
柳惜见看这人劝慰语气诚挚,和气沉静,与白鹤大是不同,问道:“你是张相的弟子,为何要帮我?”
青松又不答话。此时柳惜见已走门槛外,四下里瞧了一瞧,在厨房前寻了一只桶打水,又撕下裙摆一块布来将口鼻蒙的严实,这才提了水桶转回屋来。
青松瞧着,她不像是要离去之样,问道:“姑娘要做什么?”
柳惜见道:“我问话你不答,你问话我偏也不答。”说罢,腾出一手仍是将青松提在手中,往密道口那里去。
走至洞口,柳惜见伫立一阵,慢慢沿着石阶下行,渐渐地下来,瞧密室中四处墙上点着一排排白烛,齐齐整整。那密室不小,长约六丈,宽少说也有四丈,又有三处拐角小甬道。
下得最后一级石阶,望前端,只见尽头处的墙上绘着大大的一太极图样,一黑一白,被地下一排烛火照得明亮。那墙的下处,置着一只大鼎。墙面上,挂有几个铁八卦。
柳惜见举目四顾,只见左手边墙上列着几只大木架,上头摆着一只只坛子,有的是透明琉璃,有的是陶坛,陶坛上各贴有红纸,都是药酒。
那些透明琉璃坛中可就骇人了,里面装着的不是蛇便是蝎子蜈蚣蟾蜍那些毒物,小些的又有五彩斑斓的花蜘蛛及一些蜂子蚁虫,另有些柳惜见不识得的小虫。琉璃坛中的虫豸有的用水酒泡着,有的没有,只是半敞着坛口,里面那些蛇虫缓缓蠕动。
她凝目看去,见架子正中有一方形小罐,里头用酒泡了条灰蓝小蛇,那小蛇仰头朝着坛口。她走至木架对面,脚旁是一小池,里头养了些小鱼,更有许多水蛭,心想:“这要是黏上身,血岂不是要被吸干。”心下愈想愈怕。又见池沿上放了一碟炒豌豆,像是拿来喂鱼的。
柳惜见想起适才青松说这底下有迷香,暗想:“莫不是这些东西也被迷香迷得不能行动了。”思念及此,当即瞥目往别处看去,只见不远处墙根的一只案上置着一高足香炉,细烟丝丝袅袅地正从香炉里游出。柳惜见放了青松在地下,提着水桶过去,捧水将炉里的香浇灭。
青松侧躺着对柳惜见,见她灭了香,若有所思。
柳惜见只怕室中还剩有迷香,提了桶又四下里瞧,只见四面的墙角都放有香炉,四个狮形香炉,两个盘龙形香筒,俱都燃着香。柳惜见提了水去一一浇灭,各香炉烟断。青松只听得一阵阵“咝咝”声响,知柳惜见定是把余下几只炉子里的香也灌灭了,心里却仍是不安,暗暗祈祷:“师父可千万要晚点回来才好。”
他思想之际,柳惜见看了看四处燃着的白烛,问道:“青松,这蜡烛里面有没有迷香?”
青松不觉便回道:“没有。”
柳惜见却不敢尽信他话,伸手往桶中一浸,带起几点水珠,运起阴寒内力将那几点水珠凝成冰粒,挥手发出,“嗖”一声响,左边墙上的一排蜡烛已被打灭,室中暗下一角。跟着又抄水结成冰点,甩向另一排蜡烛,“嗖嗖”数声响过后,那屋中蜡烛尽数熄灭,暗昧一片。
柳惜见叫道:“青松。”
青松答道:“我在,你干什么把蜡烛打灭,这会儿什么都瞧不见了。”话音刚落,后面便亮起一点微光来,青松不再说话,过一时,便见柳惜见拿着一只火折子来到眼前。这时她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晶亮如星,一动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