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见极少见明千霜口出怨言,看他神色又真是忧思深重,相慰道:“冯大侠爱护女儿,定不会任人损害冯姑娘的。”
明千霜心想这话也是,略略安心。
柳惜见又道:“那路帮主,你信不过么?”
明千霜沉默片刻,道:“从前他与师父是很好的,但那年师姐与皮绍成亲出了那回事,路帮主在外反说皮家豪富名重,冯家高攀不上,这话传到师父耳里,师父初时还不信,再三寻人求证过,路帮主确是在酒后说过这话。后来,皮绍被逐出皮家,没过多久,路帮主的侄女路筠便嫁给了皮绍的弟弟皮瑛,两家一同联手,把持着从杏州到蜀州的水路。从那时起,师父待他们便冷了,不似从前。”
说着,两人一同进了客店,明千霜又道:“这些年师父没和路家来往,连着咱们也只在别家的筵席上和路家人见过,心雪纵是和师父闹小性,也该往熟一些的人家里躲去呀,怎么会到他们家去呢?”
柳惜见不好评说当中的事,只说道:“既然不放心那路家,你们回去好好同心雪姑娘说得明白,让她也防备着便是。”
明千霜不答,心里却想:“这些心雪并非全不知晓,只怕她也是一时情迷难醒。”愈想愈怕冯心雪重蹈冯姩雪的覆辙,他自小与冯家姐妹一同学艺,向来相互照顾,情若手足同胞,这时怕路玄策、路篁等对冯心雪不怀好意,怒难自已,便道:“他们若敢害我师妹,我必取他们人头。”
柳惜见与他一起这些时日,已摸清了他性子,知他说得出做得到,但想若是自己亲友遭人骗害,自己未必不会如此,当即说道:“如能止损那是最好,如若不能,我也会如师兄一般。”
明千霜微微一笑,柳惜见想起他病重体弱,奔劳不妥,道:“师兄,咱们在这镇上歇两日再赶路吧。”
说话间两人已上了楼,明千霜知柳惜见是为自己着想,但这时他却挂心冯心雪,只想早些了了寻张相的事回去见冯心雪,带她回蜀州师父身旁,便道:“咱们已耽误了好些时候,你瞧,今日又是半日,还是尽早赶路吧。”
柳惜见道:“咱们本就是为你的伤病去的,可要是在路上便作践坏了你的身子,那时寻到了张相又有何用。”
明千霜笑道:“小师妹多虑了,我实在没什么大病,不用担心。”
柳惜见看他嬉皮笑脸,倒是一肚子气,道:“要是没事,怎么动不动便吐血发冷汗,你自己的身子,你也上点心啊。”
明千霜看她轻嗔薄怒,心底里过意不去,但一时又觉除师父、秀姨外总还有人关切自己,心里又是欢喜,只是柳惜见尚在那里不快,他可不敢再露出不正经来,当下说道:“惜见,咱们早一日寻到了张相,那我的伤便早一日可医,我也不用再受折磨,那才是一劳永逸,岂不是好。”
柳惜见道:“话虽如此,但你身上要是觉得不好,也不能不顾啊。在桃州时,化通大师曾开了两贴药,你吃了后神色倒是见好,都能和邹无晋动手了,我想,咱们在这镇上留两日,你好好歇歇,一面再吃那药,等有了力气精神,再赶路不迟,要是在路上添得病重了,再难医治,那可怎么好。”
明千霜看柳惜见近日实也是为自己操心透了,不忍再逆她意惹她伤心,便道:“那好,咱们便在这留两日,等我身子好些再赶路。”
柳惜见这才放心,展颜说道:“我如今倒是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