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见看他如此,便不多说,只应道:“那好,先去桃州吧。”瞒他行事,心中兀自有些惴惴不安。
行出一阵,明千霜又道:“柳惜见,上回你们去洛水镇,是不是只有邓枫那一路人全身而退。”
柳惜见微一沉吟,道:“上回,邓师叔他们一路弟子收得的消息及时,最初,确是只有他们一路人没遭金门围截,后来,那也都一样了。”
明千霜道:“这回,邓师叔手下一群人,也是死伤最少的。”
柳惜见道:“师兄,你想说什么?”
明千霜笑道:“你比我聪明,在万古山庄的时日也比我多,自是明白我说的。”
柳惜见顿了一顿,道:“师兄才是厉害,回庄不过三月,便已通明各事。”
明千霜道:“万古山庄不是我的安身之地,但于你们不同,你自个儿多留心吧。”说罢,又道:“我先前怎没想到,常泽派三师兄去安玖儿手下,是不是……常泽心底里,也信不过安玖儿。”
柳惜见心头一跳,道:“在外面办事的弟子里,有个师父自己的弟子,他心里放心吧。”
明千霜道:“常亦管羁风坛,你管庄上钱帐生意,我听说,芙蓉坛,庄主和夫人也商议着,要不要让汤芷芬来接手呢。”说着,撇嘴冷笑,又道:“紧要事权都在掌门弟子手中了,难怪,他们会说你们是‘嫡派弟子’。”
柳惜见道:“你不也是?”
明千霜道:“我不是。”
柳惜见一笑不言,明千霜道:“你上回怎么会落到小郑国人手里的?”明千霜半月前因缘巧合得知柳惜见落入修麝之手,却不知前因后果,更不知柳惜见曾被车怀素掳走。这时无了别的烦心事,他才问起。
柳惜见于是将他们南下夺剑后自己的遭际择捡着说了,明千霜听她说到小郑国时,言中总有些不详之处,连连追问,柳惜见只道:“那是和白姑娘、梅渡言相干的,我怕你听了不高兴,便不细说了。”
明千霜自小的脾气,所厌之人的事他是一向不理会的,听柳惜见这么一说,果然不再追问。只是,他实没想到,自己离庄后,柳惜见便也遭难,所历艰险一点不比自己少,大是感喟。
柳惜见想起蔡颂谦父女,当下又问明千霜可曾听说过这两人。明千霜也是摇头说不知,只是于那虎头龙尾索也知道一二,不过所说和当时连红楼在清远镇上说的无异。
两人一面行路一面相谈,到了午间,行至湖阳县,在那县城中用了饭,又备置了些干粮衣物,柳惜见换上女装,这才买了马接着行路。
入夜,因一路经来不见有市镇人家,两人便只得露宿山间,次日,仍是一早便起身赶路,只是,将近午后,明千霜肚腹竟自痛起来。在马上颠簸一时,渐渐支持不住,慢慢落在柳惜见身后。
柳惜见知觉,勒马回身一看,见明千霜脸色发青,汗流满颊,知他旧症发作,忙帮他拉住他坐骑的缰绳,道:“咱们歇会儿吧。”
明千霜点头,柳惜见将两匹马牵至道旁的树下拴好,又扶了明千霜坐下,她急而无法,明千霜倚树坐着,只叫柳惜见勿需担心。等了小半个时辰,明千霜肚痛未好,柳惜见急道:“要不我运内力给你……”她未说完,明千霜便打断道:“没用的,从前我师父他们都试过,没用。”他说“师父”,柳惜见一怔,而后才想明他说的乃是冯嵘。
明千霜看柳惜见神色担忧,心中却是欢喜,道:“老毛病了,没什么要紧的。”
柳惜见静了半晌,道:“到底是不是化血针的遗毒。”
明千霜一笑,正要答话,忽听得前方有“哒哒”的马蹄声传来,柳惜见站起身来,瞧向声音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