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见、明千霜三人过了孩儿河,便直离了胶州,几人怕金门和朝阳教人众追来,便是重伤力竭,仍是勉力行奔。
入夜,三人到得一处坟地,已是力尽神危,柳惜见便道:“咱们歇歇吧。”
杭凝儿看了看四处,尽是矮矮的坟冢,衰草枯木,一派荒凉,不禁有些发怵,道:“在这歇吗?”
明千霜道:“便在这儿吧,这样地方一般不会有什么人来,咱们倒清净。”
杭凝儿点点头,道:“是。”三人到了一背风的坡上,便生了堆火,围拢来坐。几人中,杭凝儿受伤较轻,柳、明两人各受了叶映和乔银山掌摧,一人又在渡河时大耗内力,一人则是陈年毒伤发作,各有各的难受,这时坐定,便都静静调息,再不顾旁的。
杭凝儿受了些外伤,早在路上时柳惜见已给她包扎过了,这会儿她便一旁坐着,不时往火里添柴。过不多时,杭凝儿渐觉困顿,自抱膝盖枕着额头睡了,但总睡不安稳,困了一阵,听得柴炭断裂声,杭凝儿起来又扔了几截枯柴往火堆中。
想起日间拼命逃生,她不由叹了口气,一抬眸,正见明千霜闭目合睛盘膝坐着,想起明千霜日间拼力救护自己,心中大是感激,瞧着他面颜久了,杭凝儿不由得心跳一快,登时面颊通红,慢慢低下头去。
这一垂眉,眼见身侧地下铺垂的半截青色衣袂,杭凝儿慢慢顺着青影看去,只见柳惜见一张侧脸,火光照映下,更显得妙美难言。柳惜见肤白如雪,这时反倒似要把明黄的火也映得雪白一般。杭凝儿心中忽起了一个念头,暗想:“要是师姐这容貌和本事是长我身上那有多好。”想着便悠悠叹了口气。叹了这一气,不经意一瞥目,只见明千霜睁开眼来,瞧了柳惜见片刻,随即转过头来,同杭凝儿道:“是你在叹气?”
杭凝儿微微一乱,结结巴巴道:“……嗯……是……是我。”
明千霜道:“是伤口哪里疼吗?”
杭凝儿忙摇手道:“不是不是,没什么事的。”
明千霜点点头,重又闭上眼睛,杭凝儿一颗心兀自乱跳,半晌后方定。待心平宁,她转头瞧着柳惜见,想起日间有对她无礼之处,心中又感歉仄,只是此时柳惜见运功调息,若开口致歉又怕扰了她行功,杭凝儿只得默默不言。待了一阵,困意再袭,杭凝儿又自睡去,待醒转时已是次日天明。这回醒来,却是被一阵肉香诱醒的。
杭凝儿睁眼一看,原来是明千霜不知从哪里逮来两只兔子,已洗净了正架在火上炙烤,兔肉焦黄,“滋滋”往外冒着油。这肉香倒把杭凝儿勾得饿了,她左右一看,却只明千霜一人,忙问道:“柳师姐呢?”
明千霜道:“不知道上哪里溜达去了。”
柳惜见不在,只杭凝儿和明千霜相对,杭凝儿便觉有些不自在。她晚柳惜见两年入万古山庄,拜在安玖儿门下,日常所学除了万古山庄的武功,便还有一样如何搜集消息的课业,四年前略有所成后,安玖儿带她出了万古山庄,潜伏各处,专给万古山庄搜寻各派的消息。是以四年未和柳惜见相见了,二人此前在万古山庄本也算不得交好,只是总算识得。
与明千霜却说得上是新识,她入门时,明千霜已去了蜀州,也是此次明千霜随众人南下夺剑,她曾暗中护卫接应一众去夺剑的同门,这才见过明千霜,但那时都是暗地里行事,未曾露面,明千霜却一直未见过她。昨日以前,两人都未正式见过,明千霜独来独往惯了,与生人相对,若无事,最多问声好便不说其他,此刻亦是如此,答了杭凝儿话后,他便只顾做自己的事。
杭凝儿生性活泼,与他却不同,静了片刻,颇觉尴尬,便想与明千霜搭话,想了片刻,问道:“师兄,昨日我听说你被乔银山他们拿住了,可去西喉山找你时却不见你,你是什么时候逃出来的?”
明千霜道:“他们拿了我差不多不到两个时辰,我便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