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的弟子有人看柳惜见疾行向东,愈来愈远,只怕她逃了,王宵云最是沉不住气,瞧着乔银山,急道:“乔师叔,柳惜见杀了赵师伯、古师伯,不能便这么放她走了。”话音刚落,金家众人身后就有一女子道:“是啊,还有我师父呢,你们要是不动手,我可不会放过她。”
各人回头看去,见来的是焦顺的女弟子叶映。自焦顺死后,他手下一帮原在暗处行事的杀手门人便渐渐走到明处来,认得他们的也越来越多,叶映又是全盘接管了焦顺的职司,常在人前走动,是以金家大半的人都识得她。
叶映这几日到胶州来向金起陆禀报赵赟一事,金起陆瞧她也有几分本事,便想留了她帮着捉拿明千霜两人。因她是个女子,与众人同居在西喉山不便,便让她在城中寻了一客店住着。
方才柳惜见假扮谭经玉上西喉山,金起陆着人去请叶映来,原想要她去查谭经玉有无同党一起来,只是各人没想到那谭经玉是柳惜见假扮的。叶映到西喉山时,只有几个被明千霜伤了的弟子还在山上,叶映同那些弟子探明诸事,便沿旧迹追踪到了这儿。又正逢查琉匪鼓动众人追杀柳惜见,她在后瞧了一阵,看乔银山、季青笠竟不下令追击柳惜见这个大仇敌。她想起师父素日的教习恩情,抑不住怒恨,在王宵云陈情追杀柳惜见时,便也跟着发言。
乔银山尚有几分迟疑,叶映却把秀眉一耸,道:“要给赵师伯、古师伯、罗师伯他们报仇的,跟我来!”一言未终,人便已冲出,随在朝阳教弟子之后,追柳惜见去了。
叶映年纪虽轻,但金起陆在金门设了一“覆海堂”,掌理潜德塔的事务,焦顺未死时,覆海堂由焦顺执掌,他死后,便是叶映接掌覆海堂,因此叶映在金门中的职司倒比乔、季二人高出一节,此时她亲身去拦杀柳惜见,那真是一呼百应。叶映追了柳惜见去,王宵云等一众金家弟子便也跟了去。
乔银山也恨柳惜见,此时有了覆海堂堂主发令,他更不用多虑,跟着叶映行事便是,当下同季青笠道:“季师弟,你带了掌门先回去治伤,我们去收拾了柳惜见再回来。”还不待季青笠答话,乔银山便奔东而去了,季青笠连喊了两声“乔师兄”,乔银山也不回头,只急的季青笠不住顿足。他只觉查琉匪神色间有几分怪异,回想适才人单力孤之时他不帮自己和乔银山解穴,隐隐觉得此人用心不善,是以不想让本门弟子再去掺和,只是万古山庄弟子恨柳惜见者甚多,他喊劝也无人住步。一时之间,众人便走了个干干净净,季青笠只得摇头叹气。
金起陆如今被季青笠抱在怀中,眼望四处,待觉季青笠抱了自己往回走,他不住眨动眼睛,季青笠都要行出那石滩了,这才见金起陆双目乱动,他以为金起陆哪里不好,忙问道:“掌门可是身子不适?”
金起陆脑袋动不得,只是一双眼睛翻了向东望去。季青笠知他意思,道:“好,那我便带掌门过去。”说着,记起方才从柳惜见手上得来贵妃醉舞的那一解药,又道:“掌门,贵妃醉舞的解药方才柳惜见已拿了一粒给我,但这女子狡猾,不知她给的解药是真是假,待我回去请懂药理的弟子验过了,再与你服用。”
金起陆眨了一下眼睛,似是允诺。当下季青笠便抱了他径往东行去,行了一里来路,远远便见朝阳教弟子和金门弟子合围了柳惜见三人,斗得正紧。他随目一瞥,见司马宁立在人群之后,离河正近,潋滟水光映着她婀娜身形,实在极美。
季青笠瞧了司马宁片刻,暗道:“方才倒没留心,她竟也来这了。这人反正不会帮着咱们的,早走了才好。”想着,已来近众人相斗之所。看叶映是挥剑和柳惜见激斗,一时还瞧不出谁胜谁负,查琉匪、乔银山合力围攻明千霜,各施狠招。杭凝儿对斗王宵云和牛宏契,瞧来是有些吃力,又见她腿脚进退闪避之际微显笨拙,想是受了伤。金门、朝阳教不得上前攻敌的弟子便围个大圈,将柳惜见三人围住,不时出招袭扰。
柳、明二人轻功本佳,他两个一左一右携了杭凝儿前逃,本还是甩了查琉匪诸人一程的。但查琉匪途中抢了一弟子的短剑,对了杭凝儿脚上掷去。柳、明二人听得破空声来,一人把杭凝儿往左拉一人把她往右拉,可二人气力相当,各都拉不过自己那边去,而杭凝儿身子便在二人中间滞了这么一滞,便是这眨眼的功夫,她脚没躲开,正被查琉匪掷去那短剑伤了足底。她一受伤,柳、明二人要顾着她,这便耽延了时刻,让查琉匪一行人追了上来,成了被围攻之局面。
焦顺真正收的弟子便只费闽和叶映两个,叶映是大弟子,费闽是二弟子。焦顺当了杀手多年,唯独对这两个弟子有些许温情,叶映也感念焦顺的恩情,自知是柳惜见杀了师父和师弟后,便无时无刻不想杀了柳惜见报仇,只是金起陆又让她接掌覆海堂,权势关心,她自又更在心,因此便先将报仇一事放了下来,只等将覆海堂堂主一位坐得稳了,才寻柳惜见报仇。不想今日能在胶州与柳惜见相遇,实是出乎她意料之外。杀师之仇登时被勾起,因此欲趁机将柳惜见一并除了。
柳惜见不久前才听年中圣说焦顺还有一徒弟叶映,方才柳惜见与叶映交兵,见了她武功家数,便猜到了她身份,亦推及她和自己死斗的用心是为了报仇,只是柳惜见杀焦顺也是为了给父亲和叔父报仇,自觉无愧无过。倒是因恨焦顺,连带着对他的弟子不喜,于这叶映,实在没甚好感。便这么各怀恶感,他二人竟是越斗恨意越强,各自眼中都如含着熊熊怒火,随时可燎原。一动上手不多时,二女真把自己最得意的本事都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