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情况一片混乱,于秋月承认了邪物是她的之后,太夫人一时相信了清黛,可是等事情过后,太夫人将那晚蒋若男和于秋月的话细细地想来想去,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想起于秋月一直到最后都咬牙切齿地指着清黛,骂她装模作样,一肚子的坏水,按说,于秋月最恨的应该是若兰吧,可是于秋月却从未骂过若兰这么难听的话。
这清黛如此受到于秋月的憎恨,难道真的清白无辜?
可是将清黛来到府后的行为思前想后,又想不到任何的可疑之处,低调,柔顺,知道自己的处境,从不做过分的事情,就算喜欢侯爷,也小心翼翼的,生怕惹若兰不高兴。
这么一个小心谨慎的姑娘,又怎么会和一个无宠的妾室有这么大的仇怨?
难道真是因为那天小树林的事情让于秋月记恨上了,所以才如此地仇视清黛?
虽然想来想去,想不出什么头绪,可是太夫人心中对清黛已经生出些猜忌。
太夫人年轻的时候,吃了不少精明狠毒的妾室的苦头,心知这些人乃家宅不宁之根源,如今她这个岁数,就想着儿子后院安宁,妻妾和睦,妻不妒,妾乖顺,齐心合力伺候好儿子,为靳家开枝散叶,她可不愿意儿子的后宅中有个心思诡诈的妾室。
心中一有了怀疑,对清黛的态度自然不如之前亲热,平日里说话中也多了分试探的意味。
而靳绍康则派人去查清黛的老底,他倒不是怀疑清黛的来历,毕竟这是皇上赐给他的歌姬,他只是想知道,在越国的清黛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比如性情如何,有没有学武什么的。
他可不想有第二个于秋月待在蒋若男的身边。
不过,情报部门做事一般是滴水不漏的,清黛既然安排了越女这个身份,自然都将一切打点得妥妥帖帖。这个身份确有其人,只不过来梁国不久后就死了,然后清黛便顶替了她的身份。这个死去的越女就像清黛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宗室的庶女,懦弱,柔顺。
太夫人和靳绍康的态度变化,清黛又如何看不出来?心中暗恨于秋月给她惹的麻烦之余,也想着该怎样重新夺回两人的信任。
这天晚上,她闷闷不乐地坐在窗边,窗户大开,冷风一阵阵地往她身上灌。柳红见到,忙走过来将窗户关上,回头责备:“姨娘,你身子还没好了,怎么还吹风了,万一伤势又发了,可如何是好?”
清黛的泪水一下子就滚出来:“死了倒好,死了一了百了。”
柳红连忙掏出手帕给她擦泪水,“姨娘这是说的什么话?”
清黛拉住她的手,泪流不止,“柳红,你有没有发觉,这几天太夫人对我不一样了,我想,一定是于姨娘的话让她对我生了怀疑。柳红,我该怎么办?我在这里一个亲人都没有,我将太夫人当成我母亲一般,如果连太夫人都不相信我了,你说,我在这里待着还有什么意思……”说完,嘤嘤地哭着,双肩不住地抖动。
柳红自然也感觉到太夫人的变化,看着哭泣不止的清黛,心中升起一股怜惜,她天天跟清姨娘待在一起,清姨娘是怎样的人,有谁比她更清楚,“姨娘,你不用急,身正不怕影子斜,太夫人想明白了就会和之前一样了”她拍着清黛的背,轻轻安慰。
清黛忽然抬起头,脸色煞白,额上渗出冷汗,“柳红,我胸口好痛”
柳红连忙将她扶到炕上,急道:“一定是刚才吹了风,身子刚好一些,姨娘也太不爱惜自己。我现在就去找大夫”
清黛一把拉住她,恳求道:“柳红,你帮我请侯爷来好不好?”
柳红有些为难,“现在这么晚了,侯爷只怕睡下了。”
“可是我真的很想见侯爷,柳红,你帮帮我”
柳红看着她苍白的脸,乞求的眼神,心中一软,“好,我就去。”
过了一会,柳红回来,轻轻道:“侯爷说……今儿已晚……不过侯爷让我马上去请大夫了”
清黛脸色更白,她抹了抹眼角,失魂落魄地说:“侯爷也不信我了……算了,柳红,不用请大夫了,我躺会就好,你也下去吧”
“那奴婢就在耳房,姨娘有事叫我。”
清黛点点头。
秋棠院,靳绍康与蒋若男睡得正沉,忽然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
蒋若男起身,披上衣服,提声问外面值夜的丫鬟,“什么事?这么晚了还吵吵闹闹的”
门外传来连翘的声音:“夫人,是迎香院的柳红来报,清姨娘……清姨娘悬梁了”
“什么?”靳绍康立刻坐起来
蒋若男连忙问:“清姨娘现在怎么样了?”
“柳红姐姐说,清姨娘刚被救下来,好像不大好。”
蒋若男心中一惊,转头看了靳绍康一眼,见他阴沉着一张脸
他冷哼一声,“难道刚才我没去她那里,就耍这种会手段?我倒要去看看,她如何不大好了?”
蒋若男连忙叫进丫鬟帮他更衣,自己也穿好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