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三哥。”曹宇摇头笑道,“不过就是一句话,怎么验货?我说了,我觉得值,你偏说不值,那如何是好?”
夏问樵看着曹宇。
曹宇微笑以对。
“十根大黄鱼,剩下的下次一并结了。”夏问樵将桌面上的十根大黄鱼往前一推。
“夏三哥这是不信我啊。”曹宇眼神闪烁,看着夏问樵。
夏问樵微笑不语。
“好吧。”曹宇慢条斯理将十根大黄鱼放进自己的公文包内,嘴巴里说着,“夏三哥太过小心了,我还能转身告举你不成?我要是那么做,不等于是不打自招、自己撞枪口嘛。”
“现在可以说了吧。”夏问樵淡淡说道。
“肖勉带人营救盛叔玉那次,他有一个手下受伤没死。”曹宇压低声音说道。
“不值。”夏问樵按住了曹宇装大黄鱼的手。
“这人不想死,说自己知道很多机密,求我们救他,然后就昏死过去了。”曹宇拿开了夏问樵的手,继续说道,“人在广安医院,命保住了,医生说这两天许能醒。”
他就这么将大黄鱼都收起来,然后扣上暗锁,将公文包拎起来,施施然的同夏问樵挥手作别,“夏三哥,回见。”
……
一名手下送曹宇离开,回来复命。
“人走了?”夏问樵问道。
“三哥,人走了。”
“去吧。”夏问樵摆摆手,“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要进来。”
“是!”
待手下离开后,夏问樵坐在椅子上,他点燃一支香烟,皱着眉头抽烟思索。
约莫三四分钟后,他看了看腕表,然后掀开门帘,轻轻敲了敲里间的门。
“林兄,是我。”
门开了。
夏问樵闪身而入,他便看到了桌子上的一个空碗。
“好险。”夏问樵将烟卷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
曹宇今日来得太突然,正好将他以及里间这位堵住了。
“夏老弟是担心曹宇不可靠?”徐兆林沉声问道。
“这个人唯利是图,可利用,不可信。”夏问樵摇摇头,“哪天若是被这家伙卖了,我一点也不奇怪。”
“贪财好,只要有弱点就好办。”徐兆林说道。
“区座,方才曹宇说的这个情报,你怎么看?”夏问樵问道,只是一墙之隔,区座方才应是拿了空碗旁听,是能听到说话的。
“你觉得这个情报的可靠性有几何?”徐兆林不答反问。
“曹宇其人脾性狡诈不可信,不过,他的情报倒是没错过。”夏问樵说道。
他看着徐兆林,“区座,按照曹宇所说,那个人可能掌握了上海特情组的机密,一旦这个人醒了,上海特情组和肖勉可就危险了。”
徐兆林陷入思考。
夏问樵递给徐兆林一支烟卷,拨动煤油打火机点燃香烟。
徐兆林深深的吸了几口,“此事,我会请示薛先生的。”
夏问樵看了徐兆林一眼,忽而笑道,“我可是花了二十根大黄鱼,那肖勉不得加倍偿还,这可是救命大恩。”
“这话没错。”徐兆林哈哈大笑。
夏问樵跟着笑,心头却是蒙上了一层阴霾。
……
薛华立路二十二号的巡捕房捕厅内,有些嘈杂。
一巡抓了个拐卖孩童的人贩子,孩子的手筋脚筋已经被挑断,甚是可怜,孩子母亲疯了一般上前撕咬。
豪仔进了捕厅,询问了情况,上前狠狠地踹了人贩子几脚,然后才上了楼。
“按龙泉血泪洒征袍,恨天涯一身流落。专心投水浒,回首望天朝。”程千帆靠在躺椅上,手中把玩着一个鼻烟壶,惬意的哼唱着。
“帆哥。”豪仔敲门而入,反手关闭了房门。
“查到什么了?”程千帆随口问。
“门外电线杆那有一个,擦皮鞋的一个。”豪仔说道,“还有,那个曹宇走开了。”
“走开了,去哪了?”程千帆问道。
“这家伙鬼鬼祟祟的,先是坐了黄包车,又绕了路,最后去了夏问樵的赌档。”豪仔说道。
“哪个档口?”程千帆问。
“东昌里的暗档。”
“东昌里。”程千帆微微皱眉,他放下手中的鼻烟壶,站起来踱步。
“不太对。”他摇摇头,“如果只是去玩两把,曹宇没必要这般神神秘秘的。”
“打听一下这家伙去赌档玩了多长时间,输赢多少,和什么人接触过。”程千帆说道。
“这个知道,曹宇在档口停留了约莫二三十分钟就出来了,这人从档口出来后很警觉,属下担心惊了人,就没有下令继续跟着。”豪仔说道,“至于说他在档口做了什么,这个要查。”
“查清楚。”程千帆表情严肃。
他停顿一下,又吩咐了一句,“另外,查一下夏问樵那个时候在哪里,在做什么。”
“明白了。”
……
霞飞区。
鸿蒙戏楼。
曹宇提着公文包,在店小二的引领下来到了一个包间。
“好了,去吧,没有叫人,不要来打扰。”曹宇丢了一枚镍币与店小二,后者敏捷的接住,千恩万谢的下楼离开。
“苏长官。”曹宇进了包间,反身将房门关好,恭恭敬敬说道。
“哦,曹宇来了。”苏晨德靠在垫了竹凉垫的长椅上,正闭着眼睛优哉游哉的哼戏,听到动静抬起眼皮看了看,“坐。”
曹宇坐了半个屁股。
“事情办得怎么样?”苏晨德丢了一包烟过去,问道。
曹宇一把接住,放在桌子上。
“幸不辱命。”
“好!”苏晨德微笑颔首。
“苏长官,这是夏问樵给的货款。”曹宇说着,他打开了公文包的暗扣,先是将那包烟放进去,然后将包里的大黄鱼一条一条的拿出来,摆放在桌面上。
“这位黑三郎还真舍得啊。”苏晨德瞥了一眼桌面上的大黄鱼,嘴角带着笑意,口中冷哼一声,“这条鱼终究还是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