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得城门后,崔义玄又对刘愣子道:“刘都尉,有一些事情,谢县男不知道也就罢了,没必要再多曾是非。”
刘愣子知道崔义玄所指,微微点首算是应下,但立即又问:“若是问起,刘某当如何说呢?”
“都尉就说,被老夫送到‘婺州’修建河堤去了。”崔义玄察觉出刘愣子好像知道些什么,于是问道:“据老夫所知,都尉曾是谢县男之麾下,可以说,是谢县男提拔都尉的,不知对否?”
“崔刺史所言极是。”刘愣子从来就没隐瞒过,自然实话实说。
崔义玄又问:“都尉以为,谢县男与冯校尉又如何?”
“二位俱是大才,非寻常人可比。”刘愣子很是认真地回答道。
“老夫亦做此想。”崔义玄接着道:“他们两位皆是不凡,亦各有所长,然有一样相同,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做过什么龌龊、苟且之事,都尉可知晓,为官者,名声甚为重要,有一些苟且之事,当不得不去做的时候,老夫认为,还是由别人来做为好,以保护他们二位的声誉,不知刘都尉可有明白否?”
刘愣子脑子再笨,这会也听懂了崔义玄的意思了,那就是说,有一些见不得光,或者不能正大光明干的事,需要由谢岩和冯宝的身边人来干,唯有如此,才能确保他们两个人的安全和声望,只有他们两个人没事,其身边的人才能够跟着平平安安。
而且,崔义玄有一个地方说的非常对,保护谢岩和冯宝的“清白”,等于是减少了别人抹黑和攻击他们的机会,真正的大官,是不能够给别人机会的。
自古以来,有道是“杀俘者不详”,谢岩既然答应了叛军,当然不能够反悔,然而,与叛军交易又是一件及其犯忌讳的事,所以,为了保护谢岩的名声以及不触犯忌讳,崔义玄主动出手,坑杀了叛军,可是,他又如何对朝廷解释呢?刘愣子不得不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崔义玄道:“我‘婺州’水患频发,使用死囚或作奸犯科者修筑河堤乃是惯例。谢县男应老夫之请,诱使叛军投降,至于逆首陈硕真嘛,负隅顽抗,最后兵败自尽。”
人都有一个奇怪的特点,那就是当别人说的并不是特别清楚的时候,会自动脑补上所有的细节。
崔义玄一番看似清楚,实则含糊的说词,换做任何一个人来听,都会理解成,谢岩最后的那个做法,实际是应了“婺州”刺史的请求,有意为之,陈硕真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投降叛军一个不剩的全部死了,至于是被坑杀,还是死于修河堤当中,那更加没人关心。谢岩与叛军所谓的“交易”,怎么看都像是一种手段,而对叛军耍手段,恐怕没有人会说什么的。
想通了所有关节之后,刘愣子一句话也没说,而是向崔义玄拱了拱手,然后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
走进“睦州刺史”府,崔义玄和刘愣子去见了谢岩,简单交谈后即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