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忆也算不错,尽量记住一些重要的官员。
“陛下。”张本先看了眼朱高煦,感觉到朱高煦笑眯眯的,这才大声道:“京师苎丝每匹四两银,或宝钞六贯二百文--”
他倒真是门清,什么货物卖多少银子,多少铜钱,多少宝钞清清楚楚。
有些大臣听的面露惊色,宝钞现在贬成这样了?
朱高煦听完看向张本:“这应该是工部从民间的进价,张侍郎能背的如此清楚,也不容易。”
张本顿时露出欣喜的表情。
“但是。”朱高煦语气一转。
“实际上京师市场上苎丝每匹只需三两二钱银,或宝钞四贯八百文---”朱高煦越说声音越大,最后表情变的无比严肃:“而在江南苏州,苎丝每匹只需白银二两三钱---”
工部尚书宋礼和工部左右侍郎听的脸色皆是大变。
朱高煦这时又大声问:“你们知道在宫内朕为自己做了一身同样的材质的常袍花费多少?”
“内廷标价,仅苎丝一匹就二十两。”
满朝文武脸色大变。
“朕想问问诸位大臣,朕每天坐在皇城里,如何知道外面的物价和民生?”
“难道你们都想蒙敝圣听,欺上瞒下,不想让朕知道外面的事情吗?朕是不是要做个瞎子,聋子才如你们的意?啊---”
朱高煦突然大声质问,震惊全场。
“陛下息怒。”李景隆反应最快,率先跪下。
“臣有罪。”工部尚书宋礼也赶紧跪下。
接着哗啦啦,现场跪满了文武勋贵。
朱高煦看着跪满一地的人,没好气的挥挥手:“朕不是对你们发怒,你们都起来。”
“朕只是想告诉你们,朕不喜欢天天困在皇城里,朕希望有时间往外面跑。”
“朕也希望诸位臣工,不要只知道坐在衙门里。”
“大明朝很大,但现在通行不够快,消息又闭塞,只要存心,下面的人很容易欺上瞒下。”
“将来诸位如果为官一方,千万要记得到处走走。"
“有句老话说的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朱高煦说完,才想起这句话还没出世。
“陛下圣明。”此时堂下一片称颂声。
大明新皇帝当了刚一年,朱高煦就为自己偷懒不上朝,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有些大臣已经感觉朱高煦要变成昏君了,加上请假三天,皇帝将来可能随时消失四五天。
皇帝都不在,这朝廷如何运转?
可朱高煦知道,后世皇帝就是几十年不上朝,大明朝廷的内阁照样可以运转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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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临近洪熙元年年末。
京师里已经有了过年前的气氛。
但前魏国公徐辉祖可高兴不起来。
皇帝虽然没有杀他,也没有软禁他,但是把徐家从大明开国以来的所有财富,房产,商铺,田地几乎全抄光了。
当时锦衣卫那样子,差点把徐辉祖气吐血。
锦衣卫几乎挖地三尺,要找出他们家那怕埋在田地里的一两银子。
经过一番抄家之后,徐辉祖全家二十几口人,最后带着一百亩田和几百贯宝钞,搬迁到武定桥北的一幢只有两间屋子的小院子。
曾经的巨大国公府,变成两间屋子的小院,这种落差是一般人无法承受的。
搬过来没多久,徐辉祖把跟过来部份仆人和侍女遣散,最后只有妻子李氏,儿子徐钦,儿媳何妙莲,长孙徐显宗,一家五口人,还跟着一对忠心耿耿的老仆徐平夫妻。
七个人挤在小院里,徐平夫妻睡在院中的柴房,这才勉强够住。
曾经的魏国公流落到这个地步,简直让人稀吁。
但徐辉祖反而没有朱棣时期生气。
朱棣时期他虽然还享有一切,但被软禁在家,一步不能外出,还不如现在。
人就是这样,被软禁的几年之后,就知道自由的可贵。
原本徐辉祖还是对自己很有信心。
但是这才到十二月份,徐平就来回报,仅有的一百亩田小麦,全部冻死了。
原因很简单,徐辉祖没能力雇佣佃户,徐平也不是很懂农活,结果寒冻来临前无人管理,居然冻死。
十二月底,徐辉祖带着儿子匆匆来到田间,看到满田萎缩无力的的小麦苗,绝大部份已经发黄,顿时恼羞成怒。
他的脑海里,也闪过不久前朱高煦派人的传话。
“你徐辉祖要不是勋贵之后,你有屁用?真以为自己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治世能臣?你有本事靠着自己能在大明活下去再说。”
朱高煦的话尤若在耳边回绕,徐辉祖看着田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