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石头沿着云梯往下急坠。
在他身后的一个官军都没反应过来,砰,被重重砸在头盔和肩膀之间。
他连惨叫都没有,一声闷哼,扑通,随之飞出云梯。
这讨逆军回头,在身后地上找了找,摸到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他拿手上拈了拈重量,笑了笑,又来到垛口边上,就放在垛口上。
很明显,有些近距离砸脸,不一定要用短刀,拳头大小的石头砸到人脸上,足以把人砸下云梯。
这部云梯上此时只余下一个人,那官军站在中间,想上又不敢上,回头看看下面,下面的同仁也不敢上来,顿时又惊又怕。
四周全是伤兵和死亡的将士,攻城十几天,毫无寸进不说,死伤无数。
突然,当当当当,官军阵后响起鸣金声。
那官军如蒙大赫,赶紧从云梯上跳下来,二话不说,扛起云梯就走。
城头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官军像潮水般的退去。
“快。”朱高煦一挥手,诸人心领神会,纷纷跑向各处。
“把伤员运下去。”
“通知医士们,浇开水消毒。”
“统计伤亡。”
一道道命令传向巴陵各处,城中有序的运转起来。
半个时辰后,大量的伤员被运到西城码头,大部份伤员将从这里坐船运往长沙。
如果被运走五百伤员,很快从洞庭湖的各处,会征派五百新生力量过来补允,保证巴陵战斗不减员。
另外每隔五天左右,长沙和常德会有数千人过来,替换一批巴陵的守军,保持巴陵城守军的战力。
朱高煦依靠洞庭湖,可以从四周诸州城,得到源源不断的支持。
当然了,中间时常会遇到官军,官军火真带着骑兵沿着水驿道到处窜,看到有船经过就射火箭。
但洞庭湖四通八达,围着一圈有湘阴县、沅江县、龙阳县、安乡县、华容县、监利县六个地方可以走,所以火真等官军忙的不得了,东跑西跑,防的了这边,防不了那边,完全靠运气。
因为你也不知道巴陵什么时候会有船进出,完全靠运气才能撞上,他还得防着讨逆军出来围他,所以火真这支骑兵相当机动,跑来跑去,整天不停。
另一支官军吴达部今天打监利,明天打华容,后天打安乡,到处瞎逛,每次声势浩大,不见效果,主要还是以牵扯讨逆军援军为主。
等官军退去之后,朱高煦缓缓站起身,探头看到下面,城下到处都是躺着的官军,还有大量伤员没有被带走,通常都是重伤的。
和往常一样,大概半个时辰后,官军会派人过来清理,带走伤员,拖走尸体,城头的讨逆军当然也不会阻止。
这套过程在济南之战时,朱棣围攻铁铉就曾经这么干过。
倒不是因为大明内战大伙才有这样的默契,因为如果时间长了,尸体堆积在下面,朱棣自己那边也不敢再攻,一旦城下积尸腐烂,兵士们靠近,容易把瘟疫和疾病带回军营。
所以通常攻守双方,会有默契,打完之后,双方各自清理一番。
当然也有不讲武德的,比如蒙古当年攻打襄阳,数年没有打下,后来就用投石机,把死掉的鸡,猪,甚至兵士的尸体,在腐烂之后,往襄阳城里扔,想让城中发生瘟疫和疾病。
所以打仗只要不要脸,不讲武德,通常胜率就会比较高。
朱棣大营。
蒋善、井十五、王许儿等指挥使都站在他身前。
这批人都参与了南城墙的攻防战,连续数天无功,都无精打彩的在汇报。
朱棣脸色阴黑着听了会,片刻后,转头问:“洪武大炮还有多少能用的?”
他带过来两百多门炮,用了十几天,已经损失很多。
这会他还没有成立历史上有名的神机营。
临时编了个火器营。
火器营指挥使道:“还有三成能用,但也坚持不了多久,炮身都快散架了。”
拼接的大炮就是这么脆弱,打多了就会散架,这是官军工匠们也没办法的。
“为何城头叛军的火炮响个不停?”朱棣道:“他们的炮就不会散架吗?”
火器营指挥使低头不敢哼声,心想,可能真的不会散架,而且叛军打的频率挺慢的,明显在收着打。
朱棣的心思在福建,当然不会真的责罚他。
果然,第二天襄阳就有消息传来,叛军攻占了勋阳,官军退往河南南阳。
朱棣也不慌,襄阳在手上就不用怕。
“俺在德安驻有重兵(其实已经被他调往福建”他还是弄套路,连自己人也骗。
“南阳、襄阳、德安成犄角之势,叛军想用偏师进来,除非一个个攻克这些城池。”
朱棣是真不怕,勋阳的盛庸敢过来,他敢连夜带着五万骑兵往西痛击盛庸。
其余的兵马在这里包围住巴陵就好。
盛庸也知道朱棣会这么干,所以他在勋阳考虑了会后,并没兵进南阳。
此时盛庸已经距离朱高煦地盘比较远,再离开勋阳进入河南,他就变的孤军深入,如果没有足够的补给,和可靠的消息,他不会轻易进入河南。
虽然外面说朝廷集中大军在湖广决战,河南兵力很少,但盛庸并没有急着攻入河南。
他现在输不起,所以一切要稳。
他的目光,投向了西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