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领旨。”李昇再次重重磕头。
四月春缓花开,朱棣选这个季节出兵,感觉是恰到好处。
但不知为什么,朝廷先锋刚到汉阳,天上突然下起了雨,不一会,轰,空中一声惊雷,震动着朱棣的心神。
朱棣站在桥边,身边竖着个黄罗盖伞,巨大的华盖,看起来特别显眼。
小雨希希斜飞,天空显的一片迷蒙,远处的大桥,也似乎被大雾笼罩,模糊不清。
他宁神看着雨中长长的队伍,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官军的队伍正在过桥,因为下雨,走的非常的慢。
官军太多了,多到他们的船不够用,所以朱棣把兵马和辎重分开,重物都在船上,用水运,步骑走陆路。
这会的道路可不像后世,即使下的小雨,时间一长,道路就变的泥泞不堪,数十万大军的行军速度立马就慢了下来。
朝廷步骑是慢下来了,可水中的船速度却末慢,这代表着按照原来的布置,他们的船和辎重,会比步骑先到岳州附近。
“这该死的天气。”朱棣心中暗骂,朕刚刚出江夏,就给朕下雨?
有那么刹那间,他都想下令,全军到汉阳休整再说。
但军令如山,朱棣久经沙场,当然知道朝夕令改是很影响士气的。
他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朱高煦没有出兵,而是在巴陵固守,等官军去攻。
眼下这种天气,随时会下雨,朱高煦这么多火炮辎重,没有水路,真不好走。
逆子,就是狡滑,他暗暗又骂了几句。
他不由缓缓回头,身后站着一众将领,俱是指挥使级。
看到皇帝转身,诸将纷纷低头,不敢直视。
朱棣却不动声色,打量着众将的脸。
府军卫指挥使蒋善,原燕山右护卫总旗;府军后卫指挥使井十五,原燕山中护卫百户;羽林前卫指挥使王许儿,原燕山右户卫百户;金吾左卫指挥使苗成,原燕山左护卫小旗;权信,金吾后卫指挥使,王回住,府军右卫指挥使——
身边站着一波京营指挥使,全是原燕山三护卫的将士出身,也全是他心腹中的心腹。
朱能、陈志、王聪三位心腹大将被朱棣派去打福建,先锋吴达和火真不在,他身边没有什么可用的大将,这些军中中坚人物,就是他最信懒的心腹。
除了这些中坚军将后,另随行的有左军都督同知许成,后军都督同知谭青,前军都督同知童信,中军都督佥事徐善、前军都督佥事马瑛。
这五名大将在靖难前都是千户级以上,像童信当年是燕军藩骑将领,靖难前建文帝调他回京师,朱棣派人去京师联系,想让他跟着自己造反,结果童信不肯。
靖难中,还跟随南军迎战朱棣,可惜大败后被抓了,这童信是个蒙古人,当即又表示带藩骑投降,朱棣也原谅了他,并给予重用,童信也尽力卖命,立下不少战功。
他现在最信任的,除了朱能、陈志、王聪这些老兄弟,就是蒋善、井十五、王许儿这些老部下。
当年燕王府起兵八百人,这些人全都是里面的中坚。
“来人,叫许成、谭青、童信、徐善、马瑛过来。”
“是,陛下。”侯显还是跟在皇帝身边,这次出征,皇帝只带他一人,可见对他十分看重。
不一会,许成等五位大将来到现场,拜见了皇帝。
“谁比较了解岳州附近的地形?”朱棣开口问。
五位大将和一堆指挥使,现场十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有道:“末将是岳州人。”
朱棣看过去,原来是金吾右卫指挥佥事吕兴。
“吕大嘴,你说。”朱棣哈哈一笑。
吕兴当年是燕王府八百卫士的总旗,以嘴大闻名。
他见皇帝还记着自己当年的外号,表情一脸感动。
“地图拿上来。”朱棣挥手,后面马上有人递上地图。
但现场在下雨,所以大伙十分小心,还好有御伞在,雨也不大,所以很顺利的铺开。
“岳州府治巴陵县。”吕兴指着地图:“西边就是洞庭湖,东边都是山,有岩头山,大围山,凤山,所以城东不利于攻城大军铺开,如果要攻城,只有城北和城南。”
“城北就是官水驿道,距离巴陵也很近,如果要铺开大军,必须要驾舟桥,否则只能从南边攻城。”
朱棣一边听,一边看诸将表情,诸将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也不知道有没有在认真听。
如果认真听,就应该听出来,巴陵只有北和南适合攻城,北部有河,需要建舟桥。
当然,这会虽然科技落后,舟桥还是可以搭建的。
舟桥比较简单,用几艘船连起来,铺上板子就行,还能通过骑兵。
但官军人数这么多,要用来攻城,舟桥肯定要建的很宽。
“南北同时进攻,南部是主攻。”朱棣不动声色的道。
众将纷纷附合,反正听皇帝的话,皇帝御驾亲征,皇帝说怎么打,他们就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