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于东云市鋈矿矿坑出土的珍贵矿石血鋈矿原石以12亿美元的成交价格被著名富商亚当斯拍下。亚当斯表示自己将要雇佣专业人士用它打造成工艺品之后捐给东云市博物馆以供观赏”
“血鋈矿是出土的唯一一个通体为血红色的鋈矿原石,专家表示它的生成极为罕见甚至有可能是‘独一无二’的”
“目前鋈矿的国际走势居高不下在短短一年时间价格翻了三千倍,鋈矿相关的股票持续高走”
“再来关注斯卡迪矿坑塌方事件,经过了三周的搜救,已经成功救出被困矿工13名,根据目前统计,此次矿难事故已经造成76人死亡和6人重伤,道格拉斯矿业公司承诺给予遇难矿工家属赔偿。”
东云市东郊,pm1:55。
雨夜,一辆警车停靠在快餐餐厅附近空荡荡的停车场。
车内老旧的车载音响断断续续地发出带有刺耳电流声的低音质新闻报道,坐在驾驶位的高级警佐莱伯勒希特一边看着不断拍打在挡风玻璃上的雨点,一边慢悠悠地将放在座椅旁边的三明治拿到嘴边。
鋈矿,鋈矿。
几乎自己只要打开收音机扭到新闻频道,这个词就会以极高的频率在耳边响起——那也是自然的,因为这正是东云市的发展之本。
想到这里,莱伯勒希特不由自主地仰起头透过挡风玻璃眺望远处城市的轮廓,尽管夜幕已临,城市的灯火却将漆黑多云的夜空照得通亮,光线在高湿度的空气中反复折射,形成一种让人感觉朦胧的丁达尔现象。
回想起自己小时候,东云市只是一个依靠渔业勉强维生的小城镇,自从第一枚鋈矿原石出土以后,短短二十年时间,它已经变成了世界上最富有繁华的大型城市圈之一。
这让莱伯勒希特不禁感慨时间的力量,然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强烈的割裂感以及像瘟疫一般迅速扩散全身的无力感,东云市的一切变化仿佛都和自己无关似的,这座城市因为鋈矿而改变,而自己的人生轨道却没有因为这座城市的改变而发生变化。
想到这里莱伯勒希特有些烦恼地咬了一口三明治,粗略地咀嚼了几下就将它咽下了肚。
“各单位注意”挂在老车载收音机旁边的对讲机传来了声响,那低音质模糊的说话声比收音机的强不到哪里去,为了听清到底说了什么,莱伯勒希特不得不将伸出手旋转收音机的旋钮将它关闭。
“在东云市东郊方解石公寓接到报警请立刻赶往现场”
方解石公寓?
莱伯勒希特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他暗暗地感觉有点巧合,倒也不完全是因为那个地方距离自己所在并不远,驾车大概只要十多分钟就能到,如果是今晚这个雨天可能要迟一些,但也不会耽搁太久。
那个名为方解石公寓的地方存在着一个在东云市比较有名的宝石加工工作室,一些比较有名的鋈金属饰品都出自那个工作室之手。
是因为血鋈矿吗?
那确实是个值得以身涉险的宝贝,尽管富豪亚当斯出于安全考虑并没有透露将血鋈矿交给谁来加工,但是东云市的警察局对于这东西还是极为上心的,这几天都安排多余的警力在东云市几个比较有名的珠宝加工商的所在地巡逻,这也是为什么莱伯勒希特这么晚了还在东云市东郊执勤的原因。
不管怎样,莱伯勒希特将还没吃完的三明治扔在一边,伸手扭动插在汽车上的钥匙,并拉亮了警车车顶上的警灯,朝着对讲机里所说的方位驶去。
尽管仍然属于东云市的规划之中,但是东郊的城市布局算是东云市最怪异的一个,这里稀稀拉拉地挤着的建筑全都是建于上个世纪,已经老旧不堪的居民矮楼,城市布局也充满了年代感,驾驶警车行驶在这样的城区之中总让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而且这里也不像繁华的市中心总是布满各种各样通亮的灯火,为数不多的商店总是早早地就关了门,两边的居民楼不少窗户都是黑的,看来这里的居民大多都没有熬夜的习惯,冷冷清清的街道更是看不到一个行人或者除自己之外的其他车辆。
再加上不断打在挡风玻璃上的雨点,更是将这种阴郁的气氛拉到了极点,雨好像越下越大了,莱伯勒希特不得不将雨刷调节到最大档,但即便是如此,他仍然感觉挡风玻璃模模糊糊的,像是蒙上了一层纱。
他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些打在玻璃上的雨点上,它们好像变得粘稠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车顶上的警灯不断闪烁着红蓝相间的灯光的缘故,他总觉得这些雨点是红色的,像是油一样稠,尽管雨刷将它们刷走仍然能在玻璃上留下半透明的痕迹。
莱伯勒希特感到有些奇怪,他降下车窗,伸出手臂用手掌接了一些雨水放在眼前端详,突然,一种基于本能的恐惧从心底迅速扩散至全身,手掌中的雨水并不是印象中清澈可见的透明色,而是看上去极为扎眼的红色。
这根本下的不是雨!
自己下意识地的反应过来,莱伯勒希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则是一股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的麻木感,他像是梦魇了一般失去了全身的控制权,他想要将手掌中的血水抛出窗外,身体在收到了大脑的指示以后却没有任何回应,踩在油门上的脚仍在用力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速度表上的指针不停地指向更高数字。
直到眼前模糊的挡风玻璃被一道刺眼红蓝交替闪烁的光芒刺破,在看到这刺眼的光芒的一瞬间莱伯勒希特麻木的身体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控制中,他像是憋了许久的气一边喘了好几口粗气,随后又一脚将刹车踩到底,轮胎在地面摩擦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刺耳噪音,伴随着一股强大的惯性将自己的身体往前推去,警车最终唐突地在马路中间停稳了。
莱伯勒希特用手擦拭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他重新看了下自己手掌中的雨水,清澈透明,刚才那刺眼的红色已消失不见。
刚才是怎么回事?
莱伯勒希特努力想要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尽管只是前几分钟发生的事情,却仿佛隔了好几年,让人感到模糊和陌生。
自己是走神了?还是睡着了做的梦?
就在自己困惑的时候,自己身边的车窗传来了敲击声,他降下车窗,站在自己车旁的是一名穿着雨衣的警察,他正在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等,车窗?
自己刚才不是降下车窗吗?
莱伯勒希特看了一眼手中的雨水,又看了看车窗,如果自己没有降下过车窗,那手中的雨水是哪里来的?
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时间想那么多了,自己猛地一脚急刹车将警车停在路中间手中又端着一汪雨水目瞪口呆像个傻瓜一样。
纵使有再多的疑惑现在也只能强作镇定,他将手中的雨水泼向车窗外,重新扭动钥匙给汽车打燃了火将警车停靠在路边,在汽车后备箱拿起雨衣披在身上朝着方解石公寓的方向走去。
这里已经被警察拉好了警戒线,几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停在周围除此之外还有一辆救护车正在待命。
“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