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棉花源源不断运到工业附加值较高的浙江地区,利用当地的纺织业组织效率和劳动力密集度,批量生产成棉袄,由官府采购,交给类似“吉林将军”职权的黄得功手上,再派发给军屯部队。
在这样的经济循环中,黄得功部借着政府统筹、军户屯垦的经验,竟渐渐摸索出一套类似于后世用兵团搞边疆地区开发建设的管理办法,利用集中采购统一高效解决个人移民户无力解决的东西。
比如屯垦军的衙门统一提供棉袄、冬季供暖燃料、换取屯垦军收获粮食后比关内多缴两成粮食收成作为报酬。
发展到后来,黄得功麾下竟自然发展出了连屯垦居民连房子都可以由官府集中建造、一个垦屯的军户,把房子连在一起,至少有一面墙跟邻居家是挨着的,然后就可以统一挖一条烟道一起烧炕取暖。
东北地区在明朝以前没法大规模开发,说到底还是耐不住寒冷,取暖保暖成问题。棉袄可以统一采购,现在再把“集中供暖”给搞了,一排房子公用一条烟道烧炕,热量利用率就高得多,百姓砍柴搜集燃料的工作量也大大降低。
最后甚至发展出了百姓进一步略微提高农业收成上缴比例、换取官府统一供应燃料。而一旦官府统一供应燃料,也就不靠砍柴解决了,直接可以利用鞍山等地的东北煤矿,挖煤烧通炕集中供暖。
于是乎,大明的建筑业、采矿业、煤炭伐木业、棉袄成衣业……这些原本在自然经济下根本不怎么发展的经济门类,都得到了蓬勃发展。
虽然因为没有蒸汽机,无法进入工业时代,但至少也发展到了“大规模手工业”的巅峰状态,短短几年之内,商品经济水平已经全面逼近了南宋巅峰。
相信只要这样的商品经济继续繁荣,再配合大明科学院的自然生长,迟早能自发把更先进的工业动力制造出来的,至于是否是朱树人本人生前,倒是并不重要了。
而且,大明对东北的开发,除了对上述大宗、支柱的产业起到了巨大促进和推动外,还促成了很多零散的、对人民生活产生润物无声影响的新技术新事物。
比如,因为东北的寒冷,除了燃料烧炕和穿棉袄之外,还催生了一些其他的细节生活习惯需求,诸如对高度白酒的依赖。
科学发展到了17世纪后半叶,蒸馏酒技术当然已经不是难题,无非是是否能进一步优化蒸馏效率、降低生产环节原材料的浪费,增加出酒率。
因为东北开发的需求,白酒蒸馏技术得到了大规模的产业化磨合,大明的蒸馏提纯技术几乎是数年一个台阶地往上成长。
不但造出了更多高度白酒供直接饮用,还对医用酒精、碘酒和其他一些需要蒸馏提纯的化工材料形成了促进,让大明的化工科学也因之受益。
只是因为战乱结束年份还不算久,百姓虽然能吃饱饭了,但如果把大量小麦大米等口粮用来酿酒,还是会出现一定的粮食缺口。
好在大明已经开始在东北广种黑麦,大江南北广大半干燥崎区地区也都种了多年土豆。
而黑麦这种粮食作物,直接食用的淀粉转化效率比小麦要差一些,但用来酿酒的话,其中那些人类直接吃不易吸收的膳食纤维,也都能糖化酵化为醇类。
所以用黑麦酿酒,肯定比用小麦酿酒浪费更少一些,原材料利用效率明显划算——当然,如果是21世纪,黑麦比小麦还贵,人们普遍得了富贵病之后,就是喜欢吃膳食纤维高、就是希望让糖分淀粉少吸收少增肥,那么黑麦酿酒就比小麦亏了。
但17世纪的大明显然还不存在“营养过剩、肥胖、需要特地找不容易吸收的膳食纤维吃”的问题,所以黑麦酿酒简直太适合了。
除了黑麦之外,还有土豆酿酒也非常合适,因为土豆虽然产量远比米麦高,但长期储存的难度也要比米麦高很多,不适合作为一个国家结余的战略储备粮。
朱树人引导大明百姓广种土豆,算下来已经有近二十年的历史了,此前只是口粮不足,土豆也都要用来吃,所以严控酿酒。现在战争结束,有粮食盈余,可以一定程度酿酒,那当然要优先鼓励土豆酿酒、储备米麦。
在明显的民间生产迫切之下,大明科学院当然需要让一堆“院士”想办法完善土豆和黑麦酿酒的技术。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如果能出几个“茅台院士”,那也绝对是利国利民,当受重赏、青史留名的。
可惜完全指望技术自研,显然会走很多弯路,周期太长,还容易出现“重复造车轮”的浪费。
所以这事儿当时流入朱树人耳朵后,朱树人又动了“拿来主义”的念头。他一回忆,貌似罗刹国的伏特加不就是黑麦酿造和土豆酿造的么。
于是他就高瞻远瞩地吩咐九边的曹变蛟、黄得功二人注意跟漠北罗刹皮毛商人、殖民商队的接触,想办法打探一下他们的高度酒来源,买点样品,最好再找找技术。
还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事实上伏特加最早就是在大约一百年前,最早在莫斯科的修道院里小范围误打误撞造出来的。而经过大半个世纪的发展推广后,进入17世纪,罗刹人早已有了成熟的黑麦、土豆伏特加工艺。
朱树人直接让黄得功把罗刹人的技术抄过来,再让大明科学院的酿酒院士们中西合璧研究优化一下,到了隆武十五年时,大明也终于生产出了适合自身技术条件的伏特加酿造、蒸馏,然后大量生产卖到东北的军屯垦区。
只不过汉人自己酿造的伏特加,肯定不会叫那种拗口的名字,只是朴素地称作“黑麦烧”、“地瓜烧”。
有了低成本还不占用储备主粮的高度白酒供应,大明对东北的开发基本上也就再无障碍——反正历史同期罗刹人对西伯利亚开发用到的n件套,朱树人都师夷长技以制夷,给大明的闯关东汉人也都配上,那不就行了么?
人和人纵有体质差异,只要物质条件够好,罗刹人能做的事情汉人自然也能做。
ps:以上已经四千字。融合后是一次新的投胎,新的统治者不会被之前的内斗历史记录连累”。
大家可以设想一下,5年代的时候,米帝傀儡了南棒,那当时米帝会担心“南棒古代有个李成桂篡了高丽王国,这段历史会不会导致我们傀儡南棒后,影响到我们米帝自己的大统领产生方式”吗?
显然不会,因为南棒只是一个鼻屎小国,被傀儡的一方,米帝怎么会担心一个器官的历史包袱影响到全身呢?
这个例子比较极端,但道理是一样的。秦隋元以征服者姿态出现、完成融合时,秦隋元的原核心领地和文化,扮演的是头脑的角色,被征服文明扮演的是其他器官的角色,那些器官被移植到了秦隋元这三颗大脑控制的躯干上,拿主意的还是大脑。
一个女人如果是初婚,她移植了一个三四五六婚的女人的心肝到自己身上,那她还是初婚,她对婚姻的忠诚度、三观也还是一个初婚女人的三观。
所以秦根本不担心“田氏代齐”、“三家分晋”的历史教训会不会被跟着移植过来,那都是一些失败者的失败史,这就是我所说的“民族融合后,就相当于肉身重新投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