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可以摆烂,可以出工不出力,可以耗着,但他不可以!
朱文祯只要耗着,很快李愉就来了!拖上大半天,黄得功李辅明也有可能赶到战场!
而他豪格拖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谁让鳌拜这样骑射对耗的!让他发起决死冲锋啊!别管我们满人勇士平时是怎么打仗的了!就贴上去冲朱文祯的旗阵!跟那些汉人胸甲骑兵死磕!别管两翼放箭消耗的蒙古人了!也不许畏惧汉人骑兵的转轮手枪!”
豪格已经嘶吼得声嘶力竭,传令兵也终于把他的微操旨意送到了鳌拜面前。
鳌拜眼看部队的冲击力越来越弱,终于一咬牙不管不顾发起了决死冲锋。
“挡住鳌拜!不能让他冲起来!让蒙古骑兵左右夹击也贴上去肉搏!胸甲骑兵准备!”
朱文祯看到鳌拜拼命了,也是神色凝重,一边指挥两翼夹击,一边亲自做好戒备。
他有一种预感,那就是那些蒙古骑兵或许不会真的卖力肉搏、用血肉之躯硬顶对冲。
果不其然,短短半盏茶的工夫之后,朱文祯的担忧就被证明了,那些蒙古仆从军毕竟投降大明还不久,忠诚度非常脆弱,没有为大明死战的觉悟,
在短暂而惨烈的肉搏拼杀后,纷纷被冲散,又回到了躲到两翼偷偷放箭的状态,哪怕明军督战骑兵杀几个逃兵威慑也没用,反而闹出了乱子。
朱文祯知道必须以身作则了,就带着四千人的胸甲骑兵,不顾敌众我寡硬怼了上去。
这是毫无花哨的正面对冲硬撼,转瞬之间就杀得双方血肉横飞。
明军骑兵在接敌前最后三十步内,用转轮手枪连开数枪,不过因为弹丸威力、射程动能不足,往往最前面两三枪并不能造成什么伤害,直到后面三轮子弹才能明显杀伤。
转轮手枪对无甲敌人的有效杀伤距离,或许能超过三十步,但对铁札棉甲的敌人,绝对是不行的。只是转轮手枪射速终究有限,要是放到十五二十步再开火,就来不及贴脸前打光子弹了,如此哪怕稍微浪费几颗,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数以千计的满清骑兵,竟就在贴脸之前的那几轮狂射中中弹倒毙。但鳌拜指挥下的清军骑兵依然悍不畏死,完成了这一轮证明满清军队尊严的冲锋。
不少明军骑兵开枪开晚了,来不及收枪换马刀劈砍,竟被直接骑枪怼脸,一枪捅死于马下。
这种双马对冲的冲击力,灌注在骑枪之上,任你何等坚固的锻钢胸甲都是挡不住的,最多就是捅死胸甲骑兵后、进攻方的骑枪枪头也会被折断罢了。
不过,这种被直接捅死的明军骑兵,往往开枪时比较沉得住气、他们死前射出的子弹也就更有威胁,往往每人能死前带走三四个满人骑兵。
双方竟在短短一盏茶的最初对冲中,就毙命了上千人!这杀伤速度不可谓不惊人。
酷烈的伤亡后,朱文祯却赫然发现一个问题:鳌拜明明身先士卒,冲在这群满人骑兵前面,为什么他没被手枪霰弹打死呢?鳌拜就算再勇武,难道在火枪面前也做不到众生平等么?
这不科学。
朱文祯凝神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发现鳌拜在很短的时间内,居然两次坠马,坠马后发生了什么,因为距离太远看不分明,被敌军其他护卫骑兵挡住了视野。
但鳌拜很快都能重新从属下那儿弄到马匹,上马再战指挥。
估计这家伙难道是破天荒地穿了三层铁甲?所以怎么射都是战马倒毙而人死不了?那还真是力大无穷的勇士了,穿那么重的铠甲还能杀敌。
“估计他们也是防着我军骑兵的手枪霰弹贴脸攒射了,重要将领针对性加强了铠甲。只能指望线膛狙击枪的破甲能力了。”
朱文祯想到这儿,连忙把军中仅有的一百多名使用长杆后装线膛狙击枪的龙骑兵,召集到了一起。
龙骑兵都是平时骑马行军、机动转移,到了开打时则选择下马射击的兵种,在西方火枪骑兵发展史中,也曾经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
线膛狙击兵的子弹,当然是贯穿力比手枪霰弹强大何止十倍,只要不是现代钢板造的防弹衣,管你几套古代盔甲都扛不住。
此前龙骑兵无法出手,无非是没有好的射击机会,战场太过混乱了。
但现在已经没得选择,朱文祯下令把自己的中军旗阵立扎实了,还特地把醒目的旗帜多挥舞几下,勾引鳌拜来冲,然后他把一百名狙击兵全部列在旗阵正面,就等对方接近。
“诸将听令,所有手枪骑兵在旗阵前往复冲杀、确保鳌拜没冲过来之前,不许让龙骑兵狙击队暴露在敌军攻击之下!
除非等到鳌拜亲自带领心腹侍卫冲击旗阵,才许你们往两翼撤开、让出正面射击角度!”
朱文祯麾下的大明骑兵也都是士气军纪极为稳固的老兵,不少是朱树人带了十几年的老人,面对这种危局,自然也不怕死,坚决执行了命令。
双方又冲杀鏖战许久,伤亡愈发惨烈,鳌拜的部下始终冲不到朱文祯面前的中军旗阵,鳌拜本人再又换了两匹战马后,不得不亲自带队担任楔形冲锋阵的箭头。
“鳌拜冲上来了!全军盯着他开火!不许躲避!”朱文祯厉声弹压,狙击兵们也不顾铁蹄隆隆的威慑,凝神瞄准。
“砰砰砰——”一百枚锥形的膛线狙击弹在短短数息内攒射而出,对面的鳌拜眼神一眯,本能地感受到了生死威胁,却已经来不及了。
“呃啊——”鳌拜发出了惨烈的嗥叫,竟在不足百步的距离上,身中十余弹,连同他旁边离得最近的七八个心腹勇士护卫,一起被乱枪打死当场。
但朱文祯的冒险,显然也隐患严重。那一百名狙击兵根本来不及再上马,已经被冲到了贴脸的位置,只能是直接插上刺刀,就地挺刺与疯狂涌上来的满人骑兵肉搏。
一阵阵筋断骨折和战马断腿、铁甲撕裂的声音不绝于耳。双方直接硬生生撞到了一起,数以百计的满清骑兵在刺刀之下翻滚倒毙,而朱文祯麾下的狙击队也几乎没有生还,全部在肉搏冲击践踏的惊涛骇浪中牺牲了。
要换掉满清第一猛将,果然不可能完全不付出代价。
“为龙骑队的狙击兵弟兄们报仇!随我冲杀!鳌拜已死!”朱文祯只觉一针血冲脑壳,直到自己需要为袍泽们的牺牲负责,指挥着旁边的手枪胸甲骑兵对着刚刚出现混乱的满清骑兵冲杀上去。
满清骑兵在最初的愤怒、血仇上涌,不管不顾狂砍乱杀后,随着那一口勇气耗尽,鳌拜被狙杀的严重影响,终于渐渐蔓延开来。
满人骑兵左支右拙,冲杀渐渐乏力,最终又丢下千余具尸体,被朱文祯硬生生杀了回来。
但朱文祯的压力也是极大,就刚才那么点时间,他麾下的手枪胸甲骑兵,战死者也已经过千,还有更多伤者。要不是知道友军很快会到,而且蒙古仆从军也在死撑,这样的伤亡原本已足够让部队崩溃。
“陛下,不好了!鳌拜战死了!冲不跨朱文祯的旗阵啊!还是另想它法吧!”
随着前线的噩耗传回豪格耳中,豪格只觉得脑袋嗡地一下,无言以对。
他还能有什么办法?不冲破,等明军援军到了,他只会死得更惨!
他声嘶力竭地下令其余部队继续冲杀,鳌拜死了就临阵换将。然而天数终究是渐渐远离了他。
时间一分一刻地流逝,眼看时间已经过午,战场却乱成了一锅粥,再也无法形成有效突破。到了未时初刻,一条噩耗终于进一步打击了清军的信心。
“陛下!东边沿着松花江,东江镇李愉的明军已出现在我军侧翼了!请陛下速速定夺、如何分兵迎击啊!”
豪格面如死灰,只是机械地分出一支部队,去迎击李愉,至此他已经完全想不出如何破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