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同那匈奴蛮夷有何区别?
吾甚至以为,其心之恶毒更甚与匈奴蛮夷也。
匈奴蛮夷至少宰杀凌辱的是吾秦人,而鲜有如此对待同族。
吾等都是同宗同源之血脉秦人,匈奴人不曾凌辱,却被大秦士伍凌辱,尤为可恨,其罪当诛!”
嬴高声色俱厉的责问,让公孙易、李信和辛胜等人脸上一阵青白。
李信和辛胜还好,公孙易从见到嬴高到今时今刻,才第一次见到向来笑嘻嘻的嬴高变脸。
蒙恬对此倒丝毫不意外,从跟始皇帝立下军令状救抚雪灾中的服役之民,蒙恬就隐约知道这十六公子的些许性情。
等到窦辙之事,蒙恬更是清楚。
只是此刻看着声色俱厉的嬴高,蒙恬却是满心欣慰。
经过这场历练,不知不觉间,那个疲懒的十六公子,已经有了些许上位者的气势了。
“当然,高并不是针对公孙大人,高只是想告知诸位将军一点。
一支精锐,不止是令行禁止、亡命死战就是精锐。
那样一支精锐,若战事顺利取胜乃是十之八九。
可若是战事不顺,这等精锐溃败怕也是在旦夕之间。
为何?因为这样的精锐士伍,其虽知晓令行禁止,却不知在为何而战。
只有当士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时,才能真正称得上是强军,而不是精锐。
因为知道为何而战的士伍,他们有了魂,
只有有了军魂的士伍强军,方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嬴高舒缓了一下语气,沉声道。
虽然都有些诧异,嬴高为何会说出此等需要对军事极有心得的话语,但是不妨碍蒙恬、李信、辛胜等人无不听得眼中异彩连连。
“公子,不知这军魂从何而来?”
蒙恬思索片刻,问道。
“吾大秦以军功授爵,此几位将军当都是知晓。
军功授爵,所有的士伍都明了,他们从军打仗所为何,所为何故,为了授爵。
此也可称之为军魂,不过在高看来,此为小道。
所用不过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之人性。
家国天下事,无数个家才合而为国,有了国方有这天下事。
如此次匈奴南侵,若吾大秦不出兵,不征召天下士伍,那么匈奴人就可一路南下长驱直入。
吾嬴秦宗室消亡了,匈奴人会北返吗?不会。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大秦亡了,家何存焉?
所以,诸位将军当明白,除了那军功授爵外,士伍从军打仗其实何尝不是在保护自己亲眷老小?
军功得授爵,不过是大秦给士伍们应有的奖励罢了。
从军既是保护自己亲眷老小,然不能精壮尽皆从军否?
因此才有了两年一轮役之制,今日尔等护吾,明日吾等护汝。
以己度人,汝今日从军,持披坚执锐之利辱吾之亲眷,明日吾从军,是否也可持披坚执锐之利辱汝之亲眷?
如此精锐,怕是未曾战起,先自乱了跟脚吧?试问岂能称之为精锐?”
后世有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强军,是最好的范例,所以嬴高说起这些话,没有任何负担。
“公子,大善!”
蒙恬起身对着嬴高躬身一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