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说话,今日仅只朕与汝父子二人。”
始皇帝摆摆手,制止想要行礼的扶苏。
“父亲,扶苏从未曾有过此念。”
扶苏只得坐下,躬身道。
“来,这两样物事,汝拿去观上一观。”
始皇帝点了点自己身前的铜案。
上面摆放着来自上郡监军的奏报以及嬴高临走时给始皇帝的那卷白绸。
扶苏略一犹豫,起身拾阶而上,躬身双手将始皇帝放置在铜案上的奏报和白绸取下,倒退回到自己桌椅坐下。
看着一言一行禀恭禀礼的扶苏,始皇帝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跟这个长子之间,就变得是那样的生分。
似乎父子之间总是隔着千山万水般,而没有人伦父子之情。
不说如十八子胡亥那般承欢膝下,更不用想如那竖子般家长里短了。
拿着奏报和白绸的扶苏,越看脸上的神色越是动容,最后忍不住出声,
“十六弟下令将三万余匈奴降卒尽皆坑杀?怎生如此?十六弟怎会如此?”
扶苏拿着奏报,不可置信的看着大殿之上的始皇帝。
始皇帝幽幽的看着满脸无法置信的扶苏,没有说话。
似乎察觉自己太过失态,扶苏连忙收敛心绪再看手中白绸。
半响之后,扶苏缓缓将手中的两样物事放在案几上,神色不停变幻,显然整个人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可都观完矣?”
扶苏默然的点点头。
“汝当知,朕让汝为南郡郡守,所为何故。汝若不知,汝之师隗状,也当同汝言过。
汝谦恭敦厚,温良孝悌,朕知晓。然汝可知治国之道,仅只温良孝悌可否?”
始皇帝今日第一次提高了声调,再次对扶苏沉声道。
扶苏抬起头看着始皇帝。
“父亲,扶苏……远不如十六弟矣。”
第一次扶苏真正的正视始皇帝,神色平静的道。
扶苏温良孝悌,但是从来不是傻子。
自秦国立国以来,从未曾有过公子外放为郡守的事情发生。
而作为长公子的扶苏,却在始皇帝这里开了先河,被外放在千里之外的南郡为郡守,扶苏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始皇帝的用意。
“朕,先前曾问过汝,汝可曾怨朕。今,朕再问汝一次,扶苏,你可曾怨朕?可会怨……汝之十六弟?”
始皇帝静静的看着扶苏,再次出声道。
“父亲,扶苏愿为父亲守土,愿为大秦守土。”
扶苏起身拜伏与地。
“汝之师,若怨?”
“……杀之!”
“汝若为人所挟?”
“若扶苏不能杀之,则扶苏自戕之!”
始皇帝盯着拜伏与地的扶苏,鹰目中精光闪烁。
他并不想如此逼迫扶苏。
可是如果他不逼迫扶苏的话,那么有些真等到那一天的时候,他不知道那竖子会如何行事。
那竖子或许会毫不眨眼的将三万余匈奴降卒坑杀,但是对扶苏,始皇帝知道,那竖子决计会退而再退。
始皇帝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陛下,上郡红漆急报!”
赵高带着些许惊慌的声音再殿门外响起。
始皇帝和扶苏两人听到赵高这话身子都不由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