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可是知道,如今江陵城内最为火热的“秦时明月”食肆,可就是这位秦王太子开设的。
张良还让邓季带着去了几次。
哪怕张良自以为对吃食没什么追求,却也不得不认为“秦时明月”的吃食却是天下难得的美味。
据那位大人来信说,都是出自那位秦王十六子的手笔。
这让张良更是不由得对这位秦王太子的奇思妙想很是佩服。
要知道,秦纸、印刷也都是出自那位太子之手。
吃食也好,秦纸、印刷也罢,这任何一件物事,都能让一个人瞬间名满天下。
结果却是尽皆出自一人,让张良自己都不由怀疑难道真有“宿彗”之说?
这样一个弱冠少年,若不是秦王太子,自己又身负亡国之恨,或许定要结交一番,引为知己。
想必,也是能成一段伯牙子期的传世佳话。
不能结为知己,为了覆灭秦国,此等天之骄子,自然要尽早诛杀才是。
造物弄人,徒奈何尔?
想必身为大公子之师的隗状也是如此之想吧?
所以才会不惜自家性命,也要把我此等良机将其诛杀。
毕竟秦王东巡车驾还未到南郡,而秦王太子的行踪又有多少人能知道?
只要嬴高被杀,是个人都能想到定然是东巡车驾之中有人为楚地遗族通风报信。
隗状根本不可能藏的了多久。
甚至与张良都已经想到了,说不得在收到秦王太子身死的消息后,隗状为了不牵连大公子扶苏,就会自尽而亡。
嬴高身死,跟随在嬴高身侧、颇受秦王宠爱的十八公子胡亥还能得幸免乎?
一次诛杀两位嬴政最为宠爱的子嗣,嬴政即便再怀疑大公子扶苏,也做不出弑子之举。
剩余诸多公子,多乃平庸之辈,想来秦王之位,最后依然会归于扶苏之身。
对此,张良也不得不佩服隗状的狠辣。
为了达成目的,不仅将自己的性命弃之不顾,甚至将楚墨中人的性命也视若草芥。
殊不知,若真是楚墨伏杀了嬴高,面对盛怒之下的秦王,真的只会死这些人吗?
楚地遗族但凡有点牵扯,都会被盛怒的秦王诛杀殆尽,一个不留。
秦王为了寻找泄露消息的人,跟随秦王东巡的那些个秦人大臣,被迁怒之下又能落得好?
说不得隗状还在感叹,为何李斯未来。
一石数鸟,实在是高。
张良自觉从隗状身上又学了很多。
欲成大事者,当如是也!
只是这却不是张良想要的结果。
“依子房所言,吾等该如何是好?还请子房教老夫。”
想来想去,感觉进退两难的邓季只得将目光投注在张良身上,对张良深深一揖求肯道。
他知道张良肯定有所筹划。
“秦王太子还未曾到南郡,吾等亦有足够时候筹谋,邓公勿忧,良定会全邓公忠义,成大人所谋。”
张良不慌不忙的对着邓季深深一揖回礼。
“若非子房点醒,老夫险些连累大人性命,亦使老夫得不忠不义之名,能得子房相助,实乃老夫幸甚!”
见到张良依然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邓季心里总算是安稳了些。
只要能给那位大人复命,其他邓季自觉都能接受。
“百越各族看似同屠睢数年相持有来有往,然在良看来,其亦是强弩之末,
如今屠睢为李信封侯所激,再加之秦王东巡将至,屠睢定会想尽办法击败百越各族以向秦王邀功。”
看到已经将邓季搞定,张良又将目光转向了虞子期。
虞子期如今已是项藉的妻兄,虽说他跟虞子期这些天也颇有交情,但是张良还没自大到虞子期会为了自己舍弃项藉的性命。
而要想达成他之所愿,项梁和项藉叔侄又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他自然要将虞子期也安抚好,以免虞子期将消息传给项梁,影响他的大计。
“子房,既是如此,为何还让项公带上甲士前往帮助百越各族?”
虞子期听到张良这话果然大急。
“子期莫急,听良讲完,虽说百越各族对秦国必败,然其并非一日数日之功,
这数年来同秦军相持,冲锋在前的实则多是东瓯、闽越等逃亡至南瓯的百越之民,
南瓯和西瓯两大族并未曾伤筋动骨,实力犹存,屠睢欲要在秦王到来之前建功,岂能如此容易?
项公、楚地各族虽说同百越各族已议定盟约,然百越各族非是楚人,
以项公之高义,借项藉之万夫不当之勇,或能收拢一支百越各族士伍为其所用,岂不美哉?
另秦王将至,屠睢急于建功,项公有项藉之助,或真可斩其头颅一战而扬名,
适时,便是无法诛杀秦王,项氏手握百越之卒,进可遥望长沙、南郡,退亦有百越之地栖身,
不比为躲避秦人缉捕而藏匿云梦大泽苟活爽利百倍千倍?
项藉拔山之力亦有用武之地,当世名将必有其名尔。”
张良看着虞子言辞恳切道。
这一席话,说的虞子期不由心潮澎湃,几难自已。
尤其是张良脸上飞扬的神采,让虞子期真切的感受到张良为项氏筹谋的拳拳之心。
虞子期似乎已经看到项藉位列当世名将、声传天下的英姿。
“是吾错怪子房,子期错矣。”
虞子期对着张良拜伏与地,真诚的道歉。
“子期言重了,良之图谋,一为谢项公、邓公知遇之恩,二亦为自救尔,
莫忘子房亦在秦人缉捕之列,他日项藉名扬天下,良岂能无立足之地乎?”
张良连忙扶起虞子期,笑着道。
“能得子房相助,何愁大事不成?不止吾楚墨幸甚,项氏亦幸甚。”
虞子期看着邓季兴奋道。
邓季重重点头。
对两人的吹捧张良只是笑着深深一揖,脑中却是不由闪过先前自邓季处看到的那封密信。
“其人风姿无双,见之即明。”
不足弱冠之年而得隗状风姿无双之语,张良不由悠然神往。
想必很快就能见到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