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所有的塞外游牧民族脑袋都是一根筋,但是至少相对于中原大地的秦人来说,塞外民族脑袋确实不太灵光。
当然,不管脑袋再如何一根筋,总能出现几个开窍的不是?
那日答做为头人,连续辅佐了三代月氏王。
从前代月氏王饿支格的父亲开始,到饿支格再到如今的饿支烈。
活的久了,经历多了,见识也就多了,脑袋自然就要比那些月氏小年轻要开窍的多。
“可是那日答头人,如今已经过去近四个月了,匈奴人若是要夺回河南地为何还没有任何动作?
等到秦人真将那坚城建好,若是匈奴还是按兵不动,吾月氏可是白白错失大好机会啊。”
饿支烈搓了搓自己那跟格菈伯差不多发型的光头,虚心求教道。
“头曼自封单于后,将匈奴各部分封三地,驻守在三处丰美的草原,
头曼的王帐部族自然是匈奴人实力最为强大的一部,左右贤王两部实力相近却又比头曼的王帐部族稍逊,
如今占据河南地的呼衍、兰乎、丘跋三部受重创,想必头曼也是焦头烂额,
王上当知晓,呼衍、兰乎、丘跋三部可不仅只河南地一部,王帐部族和左贤王帐下也都是有其族人的。
那些人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那丰美的河南地丢失。
不过呼衍野都将三部在河南地的匈奴人都坑死完了,三大部族元气大损,仅靠自己定然是没有余力从秦人手中夺回河南地的,
头曼到如今都没有出兵河南地,怕是正在同呼衍三部为了划分利益撕扯吧。”
那日答抚着花白的寸长胡须摇摇头继续道,
“那头曼乃枭雄,呼衍、兰乎、丘跋三部是匈奴大部,头曼早就对三部颇有打压,
此次呼衍三部在秦人手中死伤十几万,当真是正中头曼下怀,日后匈奴各族真正是头曼部族一家独大了。”
“秦人在河南地筑城速度很快,本王就担心等到头曼发兵时秦人都将坚城建好了。”
饿支烈很是心有不甘。
先动手吧,又担心为匈奴人做嫁衣。
自己月氏出生入死的将在河南地的秦人赶走了,结果匈奴人来了。
真要在河南地跟匈奴人再打一场,按照月氏如今的实力,怕是还是输的居多。
可是真要按照那日答说的,等到匈奴人跟秦人拼个两败俱伤时候再进场捡便宜,又不知道匈奴人什么时候来。
要是匈奴人被秦人打怕了不来争抢河南地呢?
等到秦人将城池修筑好,月氏真就是毛都捞不到一根了。
这些年被赶到河西走廊的月氏,因为大秦自陇西起连接北地直到上郡的长城修筑完成,绝少有机会能够进入大秦掳掠。
饿支烈也只听说过秦人女人皮肤跟羊奶般丝滑,却从来没真正品过。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到嘴的肥肉溜了,饿支烈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大王将各地头人都召来夏地,不是已经有所准备么?
吾等虽说不抢占河南地,但是却可让儿郎们去河南地劫掠一番啊。
一来可以掳掠些秦人奴隶,二来也可滋扰秦人建城。
说不得秦人见筑城无望,就此退出河南地呢?
有城墙保护,吾等不是秦人对手,但是在这大草原上,才是吾月氏儿郎的天下。”
那日答自然明白饿支烈在想什么,笑着道。
“哈哈哈,还是那日答头人懂本王,如此最好不过。”
听到那日答这话,饿支烈顿时喜不自胜。
“王上,格菈伯请战!”
“王上,让吾等去吧。”
“王上……”
随着饿支烈的话落,王帐内瞬间炸开了锅,一众月氏头人纷纷争先恐后的请战。
秦人奴隶,尤其是女人,在草原上可是能卖个大价钱的。
即便大头要敬献给饿支烈,但是落到手上的依然能让人一夜暴富啊。
“报王上,北部的科拉部抓到几个匈奴人,押送到夏地。”
正在王帐内的一众月氏头人为了谁带兵去河南地而争吵不休的时候,王帐外传来饿支烈亲卫的奏报声,瞬间让王帐内安静下来。
匈奴人?
饿支烈和一干月氏头人听到王帐外传来的奏报声无不一愣。
刚刚还在说匈奴人,这马上就抓来了几个匈奴人,事情有这么凑巧?
科拉部算是同匈奴领地最为接近的月氏部族了。
可是匈奴人不应该去河南地吗?怎么会到月氏人的地盘?
莫非匈奴人真被秦人杀的胆寒,放弃了河南地想要抢夺月氏人的河西走廊不成?
“托夺头人,汝可知匈奴为何而来?”
托夺是饿支烈赐封的科拉部头人,既然是科拉部抓到的匈奴人,说不定托夺知道些什么。
“王上,托夺不知啊。”
托夺听到饿支烈的话也是一脸茫然。
饿支烈和那日答对视了一眼。
“那被抓的匈奴人有几人?可说了是何人,为何进入吾月氏领地?”
那日答看着账外,皱眉沉声问道。
“科拉部族人说那匈奴人自称匈奴左贤王冒顿,前来求见王上。”
“莫顿!匈奴左贤王冒顿?带了多少骑?”
饿支烈听到亲卫的话,惊身而起,连声问道。
王帐内的一众月氏头人也是无不色变,议论纷纷。
“回王上,匈奴人仅只十骑。”
听到这话,饿支烈神色不由一松。
“那日答头人,那冒顿贵为左贤王,更是头曼之子,为何仅只带了数骑前来吾月氏领地?”
“王上,不若将那些匈奴人请进王帐一问便知。”
饿支烈点点头。
“速速将人带来王帐。”
……
片刻之后,大帐掀开,身材高大、敞着胸、扎着满头小辫的冒顿出现在王帐门口,身后是两个一脸警惕的月氏壮汉。
王帐内,二十多双带着各色意味的眼睛瞬间齐齐聚焦在冒顿身上。
对王帐内有如此多的人,冒顿显然也是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收拾好了心绪,看向居中席地而坐的饿支烈,
“匈奴左贤王冒顿,见过月氏王。”
冒顿以拳捣胸,垂首道。
“当真是匈奴左贤王冒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