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方宁他们的讨论停止了。

这些青衣小姐姐在一旁听着本来就有很多的问题。

现在看到方宁好像有空了，于是，有些胆子大的也就壮起了胆子，开始向方宁提起了些问题。

“方...公子，您刚刚说，我们女性其实也可以从事非常多的职业，并且，我们还具备比男性更加优越和天然的条件，比如哪些呢？这个您可以展开说说嘛？”

这位青衣姐姐提出来的问题，立刻让周围蹲着的小姐姐们产生了共鸣。

正如晴兰之前说的，现在在三衣楼存在着两种派系的女性。

青衣派主张自立，认为女性非附庸，也并非只有被选择的命运，只要自己愿意，女性亦可以活出自己的人生。

无衣派主张守成，表示女性虽然可以自立，但更应该像水一样，能包容一切，也能接受一切，学的是上善若水。

但无论是青衣派和无衣派，其实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那就是她们虽然口号喊的响亮，但真正实际上，她们却没有一个可以参考或者研究的方向。

因为她们走的路，是九州中全新的一条路，她们只能抹黑过河。

她们其实也不是没有去请教过一些夫子，乃至一些女夫子。

但奈何，哪怕是成为了女夫子，学习了四书五经的夫子，因为书中的大部分知识存在的立场依然还是以男性为主的，因此，她们在读书的时候，不自觉依然还是会将自己的身份摆在了较低的层面。

另外这些女夫子，大多都是一些名门的大家闺秀，她们本身就是即得利益阶层，和青衣楼的青衣们又不一样，所以，她们总是越问越迷茫，越问越沮丧。

她们有心改变自己的命运，但却苦于无法找到上岸的道路，只能一直在苦海之中沉浮挣扎。

有些意志不坚定的，终归也会被现实打败，选择了妥协，不再坚持自我，又重归九州女子的嫁人之后，在家相夫教子的生活。

而事实上，假如嫁的好的话，这样的生活其实就很美好了。

每次姐妹难得相聚的时候，听到那些青衣姐姐如今已为人妇，若家庭和睦，眉目之间的那股柔情和安宁总能让一些还未成家的青衣们也为之动摇。

假如照着这样发展下去，最后的道路或许也就只有青衣派在无可奈何下，以自己的人生在九州放上一把璀璨的烟花，让这烟花成为新的火种，企望在某個时代，能再次燃起。

哪怕放在地球上，每次思想的变革，那次不是伴随着整个世界浪潮的变化而变化的。

这就像是封建改革一样。

在秦朝的时候，商鞅变法就是一把火，结果这把火传了数千年，才在新时代被人举起，这其中的跨度和历史，又何止一个时间的单位就可以衡量的。

而方宁作为从地球上过来的人，她们没走过的路，地球上早已走过，因此，方宁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他们，她们想要走的路后面要怎么走，又会遇到什么问题。

而若是要说起女性觉醒，最能象征女性觉醒的第一步，自然就是女子受教育与女子职业化这两个重大节点。

前者提供知识和精神支柱，后者提供物质和社会地位。

在地球上，女性解放也是先从受教育权开始争取的第一步。

再然后才是参与就业，乃至参政，最后一步步的争夺到女性的独立地位。

而九州的具体发展历程，和地球的古代并无太大的差别。

哪怕是凰朝，这个在九州对女性最为宽容的朝代，在这里，虽然女性也可以行商，女性也可以参政，女性也可以选择读书。但在方宁的了解中就发现了，虽然凰朝说是支持女子“独立”，但实际上，不论从当朝的律法，乃至在生活环境中的宣导，凰朝从来没有名正言顺的承认过。

大部分能行商，能读书，乃至能参政的女子，十个中有九个半本身就是依靠着自己的身家特权才争取到了这些权利。

而对她们而言，她们看似完成了女性的独立，但实际上，这份独立其实一直都是在她们家族的运作之下才能成立的。

不是她们完成了独立，而是她们背后的家族让她们独立。

她们看似自由，实际上她们也只是她背后的家族势力对外竖起来的一面旗帜而已。

要卖一颗苹果，那自然就要将这颗苹果塑造的独一无二。

而独立女性，在九州现在的社会环境看来，显然就是那份独一无二。

这份特性就会吸引到一些顶尖的，上层的男性，凭借着男性对女性天生的征服欲，这类独立女性，对他们的吸引力无疑是十分巨大的。

这样一来，这些被竖起来的旗帜，到了最后，看似好像获得了一切，身份，地位，乃至琴瑟和鸣的夫婿，但实际上，在她看不见的背面，这一切的温情底下透露着都是一份份冰凉的交易。

这些信息是方宁在听晴兰说了凰朝几位有名的女学士，女官员她们后面的生活状态和经历而分析出来的。

这些被凰朝无数女子奉为精神领袖的女性代表，她们最后都嫁了人，而且，夫家也都是名门望族。

在这些九州女性看来，这一切没有丝毫问题。

因为优秀的女性，自然要匹配优秀的男性。

所以，这些精神领袖们，最后肯定是要嫁给一位翩翩公子，这才符合完美的结局。

要是她们最后选择了一个村夫，或许才是她们无法接受的。

但可笑的是，偏偏是后者的出现，才能真正证明她们的精神独立。

毕竟，若是没有一场惊世骇俗的恋情，大家又怎么能发现被隐藏在这最深处的自由呢

她们倾向于完美结局，恰恰才是自己最不自信的体现。

毕竟，你的精神要真的独立，你还会在乎这种完美的配对吗？

这点，这些青衣的思想的确就和地球上的那些小仙女一样。

所以，面对她们的这个问题，方宁没有马上回答。

她们太着急了，所以，往往出发点没选对就直接出发了。

若是思想一直没有真正得到改变，那不管方宁怎么说，她们怎么做，到最后，她们依然还是会徒劳无功。

方宁将上面的这一切，仔细的为这些青衣们分析了一番，并细细讲解。

在这其中，他还将那几位被树立为标杆的女性代表作为一个案例，进行分析，分析这背后，这位女性代表到底是真的实现了自由，还是她们只是成为了明面上的一张光鲜亮丽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