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殊途又钻回了床底下——好在,屋里灯给刘罡弄黑了,这会屋里的情形看不真切。
她大吸了口气,让脑子冷静下来,随即道:“不,我认为他那個样子不是去找刘奇的。”
那杀气太过明显了。刘罡既然能为刘奇顶死罪,他必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找刘奇,给刘奇添麻烦。
傅长熙注视着站在屋里纤瘦模糊的身影,片刻后沉声道:“你怎么想?”
涂希希缓缓又将那口气吐了出来。
此时,她心底对刘罡的意图大致上已经有了了解。
“刘罡能做到为了刘奇,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可见刘奇的安危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而就在刚才,您告诉了他,现在对刘来说,威胁最大的是什么。”
傅长熙抓紧了窗沿。
“你是说……他去找陈世友了?”
涂希希点头。
“刘罡临走之前,谢了您将现下他们即将要面对的情况,以及刘奇现在所处的情境告知他么?而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当然是去解决这些事情。”
傅长熙捏紧的拳头闷声捶在窗边,他站直身,说:“我去追刘罡。殊途你去办事处将刘奇带出来。”
涂希希见他要走,追了两步。
“大人。”
傅长熙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边往墙那边走,一边回话。
“既然刘罡最看重的是刘奇,那么刘奇才是拉住刘罡的缰绳。我们只有把刘奇拿在手里,才能控制得了刘罡,让他按照我们所想的做事。”
涂希希朝他后背道:“可……”万一陈世友真的找人对刘奇下杀手呢?
傅长熙一提气,翻身上墙,站在墙头低头和窗户内里的人对视。
“再多说两个字就不像你了,涂殊途。既然现在已经认定了陈世友是凶手。那他会怎么想,怎么下手,以你的能为,理应可以猜到。”
涂希希皱眉,心想这人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先不说陈世友手中有多少牌,她现在还不清楚。
就算她真猜中了,以盛京里那些人的手段,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又拿什么抵挡。
傅长熙却说:“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说过。只管做你能做之事,其他我会全力配合。我大理寺之人可不是废物。”
涂希希脑海中闪过了秦茂和应明远。
傅长熙转过身,之留下了一句。
“动作快些。”
便纵身跳下墙头,不见了颀长身影。
涂希希吐了口气,推着窗沿回头。
殊途靠在门口,似乎在等她。她迈步过去,说:“他明明吩咐的是你,偏偏要我来做这些事。”
涂殊途伸手,拉着她走出屋门,走到院子里面另一处,说:“原路进来就原路出去。”
涂希希仰头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她之前翻墙进来之处。殊途嘀咕着:“我特地摆了个石墩是方便我自己进出的,结果倒是方便了你。”
涂希希被他扶上墙,侧头看他。
“原来是你干的。我就觉得这手法有点眼熟。”
殊途对她这种借花献佛却半点不记他的好这点很不满意。
“所以,为了报答我。傅长熙那混账吩咐的事,也由你去做。我就不奉陪了。”
涂希希本就觉得自己孤立无援,方才应下来这差事,也是想到了有殊途在,她不是自己一人努力,多少有点底气。
现在他说不奉陪?
天底下哪有这么美的事。
涂希希扑上去,一把箍住他的脖子,将人使劲提起,说:“再说一遍?”
涂殊途给她箍地脸色发青:“……放开我,听我解释。”
涂希希满脸凶狠:“前面还说有什么事情会跟我商量呢,这才过去多久?立刻翻脸不认账了啊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
涂殊途快要断气了,翻着白眼使劲扒拉她,才将她藤蔓似的胳膊撕开了点。
“……我没有不认账啊。”他大喘了口气,抬头看涂希希,“我要去追刘罡,我还用的着他呢,怎么能让他轻易去送死。”
涂希希放开了他。
“真的?”
涂殊途摸着被勒疼的脖子,嘟囔说:“从小到大都这么蛮横,这世上谁还压得住你这暴脾气啊。”
“问你话呢!”涂希希心头火起。
涂殊途本能闪开。
“你好烦。我说到做到,一会在防卫营不见不散!”
涂希希松了口气。
“好。”
涂殊途走到了院门口,侧头看向涂希希,见她手脚并用,一身狼狈地爬上墙头,忍不住笑出声:“好好替我们大人办事啊,姐。”
涂希希艰难爬上了墙头,送了涂殊途一个气愤的‘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