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作为最接近人的灵长类动物,不仅拥有能够使用工具的对生拇指,也比大多数动物都要聪明,然而猴子终究只是猴子而已,或许猴子会有一定程度的智商,但绝不可能有人类的智慧。
智慧是唯独人类才拥有的东西。
夜色下。
老房东带着孩子们搬东西远去的身影,就像一窝满载而归的猴子,云梦扬全程脸带笑容目送他们渐行渐远,丝毫没有表露出不快的情绪,等到这些人离开之后,云母才问起炼金术的事。
刚刚是有外人在场不方便。
此时周边再也没有闲杂人等,云母从兜里取出钻石,借着路灯的幽光仔细打量起了手中这枚矿物,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完全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徒手合成世界上硬度最高的金刚石。
化腐朽为神奇,徒手创造出奇迹,这就是魔法的力量?
然而代价又是什么?
这个世界遵循质量守恒定律,即使云母理解不了炼金术的基础原理,但她也坚信炼金术不可能凭空捏造出原本不存在的事物,其中必有某种她尚未接触过的底层运行逻辑,以及体系完整的相应技术链,这就好比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呈现在了云母眼前,门后隐藏着无穷无尽的知识等待着她去探索。
她只需要轻轻推开这扇门。
试问谁能抵挡住推开这扇门的诱惑?
感受着钻石真实的手感,云母心中惊叹,难怪她的儿子会毫不犹豫的辞职,换做是她,怕是也会抵挡不住这种力量的诱惑,然而令她想不明白的是,儿子是从什么时候学会的魔法?又是怎么掌握的这种力量?难不成是因为李良?
“魔法……是李良教你的么?”云母忍不住问道。
云梦扬忍俊不禁:“李良可不会什么魔法之类的玩意儿,这个法术的主人是我另一位朋友,是他把他的法术借给了我,我才有了使用‘炼金术’的资格,别看我已经能用炼金术成功生成物质,事实上,现在的我还对魔法一窍不通。”
不是。
魔法这种力量还能借来借去的?
似乎是察觉到母亲不太相信,于是云梦扬就把项链取了下来,展示给了母亲:“这是我那位朋友制作的魔法启用装置,他把魔法‘刻’在了这枚硬币上,操作方式设定成了语音指令,只要对这枚硬币说出特定的口令,就能启用炼金术中相应的功能性应用。”
五角星纪念币中目前储存着三种口令。
启动、虚拟、生成。
由于这只是开发者完成的初作,因此很多功能还都不完善,这枚硬币如今只体现出了“分子构成式”的基础能力,也就是简单的虚拟图像与生成物质而已,开发者后续可能会给阵式添加其他功能,但就目前来说,云梦扬能使用的功能仅限于此。
“我可以试试吗?”云母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云梦扬把项链交给了母亲。
仅靠语音指令就能操纵“魔法”的力量,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云母接住项链,激动得身子开始发抖,她学着云梦扬的样子,拿起项链轻声说道:“炼成阵,启动。”
什么都没有发生。
“炼成阵,启动。”
“启动!”
“启动!”
“……怎么没反应?”云母一连念了好多次启动指令,偏偏纪念币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不解的看向了云梦扬,希望能从儿子这里找到答案。
其实云梦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项链上的阵式坏掉了?不应该啊,云梦扬拿回项链,低声道:“炼成阵,启动。”
大脑神经元中的生物电一瞬间受到了牵引。
就是这种感觉。
仿佛身体被掏空的感觉,云梦扬只觉得脑子里浑噩了一瞬,紧接着他体内的精气神就顺着右手流入了项链之中,肉眼可见的,项链上的纪念币亮起了一缕幽幽青光,由精神能量组成的微光如流水一般缓慢填满了阵式纹路,云梦扬看了一眼项链,疑惑道:“好着呢啊?”
他又把项链交到了云母手中。
在脱离云梦扬之后纪念币上的微光随之熄灭,云母不信邪之下,她接过项链再次尝试:“炼成阵,启动!”
没动静。
看来不是项链出了毛病,而是刻在上面的法术只认云梦扬,其他人就算拿到了项链也无法激活阵式,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云母略有些遗憾的将项链还给了儿子,她开始对儿子的那位朋友产生了浓厚兴趣:“我听你说,你还有另一位朋友,就是他把自己的法术借给了你?这枚项链也是他制作出来的吗?”
“嗯。”
“这……”云母无言以对。
早在李良第一次引动雷霆时,云母所在的机构就开始尝试解析李良的力量来源,而她也是因此知晓了李良的存在,从此接触到了超越凡人极限的超自然领域,没想到今天又从儿子口中得知了竟然还结识了另一位朋友,并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从朋友身上获得了魔法的力量。
“你不是也见过我那位朋友么,上次他还来过咱们家的。”云梦扬笑着道。
云母错愕道:“我见过?”
经常接触数据的技术从事者记忆力都不会太差,云母回忆了一遍,是了,她大概猜到儿子所说的朋友是谁了,只不过她有点不敢确定:“你说的不会是前两年来过咱家做客的那孩子吧?”
“对。”
“……还真是他?!”
在云母的印象中,当时是因为她儿子在网上跟人对喷,没想到喷的就是那位天下第一异人,对方直接找上了门,当云母听到这个消息时,吓得赶紧通知儿子逃命,因为她很清楚法律制裁不了这种级别的强者,对方真把她儿子弄死了,死了也就白死了,她至今都记得,那时候她给儿子打电话死活打不通,于是就冒险要来了李良的电话,给李良打过去,拼命的道歉,替儿子求情,最离谱的是她儿子早就跟李良解除了矛盾,厮混在了一起。
当时云梦扬听说有危险还拉着李良一起逃跑来着。
最后闹了个天大的笑话。
这件事过去以后,隔了一段时间,云梦扬又把一位朋友从青阳邀请到了家里,云母记得很清楚,对方只是个几岁大的小毛孩子,看上去平平无奇,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就是因为在论坛上发表了些文章,有几分知名度而已。
“我记得他也在青阳是不是?”云母问道。
“嗯。”云梦扬从口袋里取出小灵通:“你等下,我先给他家里打个电话,也不知道他这会儿睡了没。”
不一会儿电话就接通了。
接电话的是秦淑芬。
“你好,你是?”秦淑芬有些紧张的问了一声。
云梦扬礼貌道:“阿姨好,我是云梦扬,楚云天的朋友。”
秦:“哦,嗯,你好你好。”
云:“楚云天在不?”
秦:“他在是在……”
云:“他这会儿不方便接电话吗?”
秦:“嗯,云天身体不太舒服,暂时接不了电话,不过他说让我帮你俩传话,他让我告诉你,他已经知道你来青阳了。”
云:“这么厉害吗,我才刚到青阳第二天。”
秦:“他让我问你晚上吃了没呢,要是没吃饭……不行,我们家不太方便!你这孩子怎么人来疯似的,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个啥样子你就请人家到咱家里做客?”
云:“呃……”
电话对面好像发生了争吵,但是云梦扬只听到了秦淑芬的声音,电话对面并没有第二人在场。
云:“阿姨,如果云天这会儿不方便接电话,你帮我问问他,看他明天方便不,我想约他到我新租的房子这边来。”
秦:“……不行!”
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云天这两天不太方便出门……你要干啥!不许乱动!给我回来听到没!小岚你帮我拦住他!”
电话那边又吵了起来,云梦扬仍然没有听到楚云天的声音,他心中略微感到了怪异,于是在跟秦淑芬客套了一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楚云天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有麻烦但并不严重,带着心中的些许疑问,云梦扬和母亲一起回了旅店,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打算先行休息,有什么事放到第二天再说,实在不行就亲自去一趟楚家,要是楚云天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他这个做朋友的也能出一份力。
一夜无话。
隔日。
大约是清晨五点多钟,黄河厂家属院的某家窗户悄然打开,只见一道黑影“嗖”的一下就从窗口发射了出去,呈着抛物线射向了酒钢家属院,看那抛物线下坠的轨迹,不用怀疑,它打的就是李良家的窗户玻璃。
正在假寐中的李良猛然睁开了双眼。
“楚云天你大爷的是不是有病?”李良一个闪身便从床上起身。
远方的在途打击还有三到五秒就会命中这里,李良顾不上穿衣服,他仅仅穿了一条短裤,直接卸掉窗户上的纱窗,打开窗户踏上窗台一个垫步就从屋里飞跃了出去,攀上了后院单元楼的天台。
李良光着脚刚刚登上楼顶。
一颗由植物根须缠绕的炮弹便已坠落到了近前。
右腿承重,左脚画圆,李良迎着射来的炮弹伸出了右手将其拦截下来,揽于怀中,随之拧身旋转三周将这枚炮弹舞动于股掌之间,算是借用离心力堪堪拦截下了这枚炮弹,他一把抓住了炮弹令其从旋转中静止了下来。
原来是个由黑色根茎包裹住的球体。
在被李良拦停之后,缩成一团球体的树根伸展开了枝丫,露出了被包裹在其中的根须与花盆,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转速太快的缘故,树根展开枝丫后立刻扒着花盆立刻干呕起来,半透明的红色分泌液喷得满地都是。
总算树根还有点良心,没对着李良喷,不然李良能把它吐出来的东西全都原路返还给他塞回去。
“你大清早的给我整这一出是什么意思?”李良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花盆。
刚才骨朵上喷溅出了不少分泌液,树根用根须捋了捋骨朵周边,做了个简单的清洁,然后这才蔓延出一条纤细的根须,搭在了李良的手背上,与李良进行了神经同步协调,在成功进入神经系统之后,楚云天的声音终于传达了过来:“还不是因为我妈不让我出门,我妈给我看得可紧了,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先不说这个,云梦扬来青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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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就是你大清早开炮打我家玻璃的理由?”
“……”楚云天沉默了片刻:“不,你错了,就算没这个理由我也会打你家玻璃。”
啪。
李良一把扯下根茎摔在了地上。
早在两天前云梦扬刚到青阳的时候,其实楚云天就已经感知到了他携带在身上的便携式炼成阵项链,由于行动不便,楚云天也就没主动去迎接对方,本以为云梦扬会在第二天过来探望自己,没想到对方连个电话都不打一个。
于是楚云天就在第三天的清晨炮轰了李良家玻璃。
黑色树根钻出了盆栽土堆,顺着地面蜿蜒蠕行了过来,然后伸出一条根须搭在了李良的脚背上,再次和李良建立了神经同步协调,楚云天在心灵网络中催促道:“老云昨晚给我打电话了,约我去他新房子玩来着,你看我行动不方便,你就带我去呗,我能感应到我送给他的便携式炼成阵,我知道他在哪!”
“那你还打不打我家玻璃了?”
“今天不打。”
为了去见远道而来的朋友,楚云天把自己的真身分离了一部分出来,趁母亲不注意,直接就把这部分躯体发射到了李良这边,打算委托李良带着他这部分躯体去找云梦扬汇合,这才过去了几天时间,龙相木属的真身都快被楚云天玩出花样了。
早上七点多钟。
回家洗漱完毕的李良换好衣服,左手端着一个崭新的花盆出了门。
李良并不知道云梦扬租了个新房子,也不清楚云梦扬此时在哪,但这并不妨碍他手里这朵盆栽给他指引方向,蕨类根茎上的骨朵笔直指向了云梦扬所在的位置,李良只需要端着这个巴掌大的小花盆,顺着花骨朵所指的方向找过去就行了。
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而已。
李良端着花盆来到了位于顺城巷的一处早餐摊位前。
蕨类植物的骨朵在李良经过早餐摊位时就不动了,小骨朵直勾勾指着某处摊位上正在用餐的青年,李良端着花盆直接走了过去,在云梦扬意外的目光中,坐到了他对面。
“你咋知道我在这儿。”云梦扬用力咽下嘴里的油条。
李良随手就把花盆放到了桌上:“阿姨人呢,她没跟你一起过来吃早点?”
“哦,她一大早就去网吧了,非要去查阅云天以前在网上发表的文章。”云梦扬这时注意到了李良放在桌子上的花盆。
一种黑色蕨类植物,看上去是某种植株的幼苗,顶端还有个骨朵,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开花,云梦扬看了一眼花盆之后并没有多想,他转而对李良说道:“我妈现在已经不反对我加入你们俩的团队了。”
“好吧。”李良无奈的笑笑。
这个时候李良应该还没吃早饭,云梦扬本打算再跟摊主要两份油条和豆浆,结果就在他刚开口时,他忽然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桌子上的这个花盆,刚刚是不是动了一下?云梦扬盯着花盆仔细看了两眼,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云天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云梦扬把油条推到了李良面前。
李良也没跟云梦扬客气,他拿起一根油条,边吃边说道:“他好得很,睡嘛嘛棒,吃嘛嘛香。”
啪嗒。
这次的动静稍有点大,云梦扬明显听到花盆磕在了桌上的声音,他低头看去,只见花盆已经出现在了放着油条的铁盘子旁边,但在云梦扬的注视中,花盆老老实实的立在桌上,花盆里的蕨类植物也是一动不动,刚刚花盆好像不是摆在这个位置的,云梦扬怀疑着,难不成是自己多心了?
“要不等会儿吃完了早饭……”云梦扬说着话的同时移开了目光。
桌上传来了沙沙的细微声响,他猛然低头看去,不知何时,黑色蕨类植物的末梢竟是攀附在了油条上,那些枝条上的倒刺刚好勾住了油条,云梦扬心中莫名产生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他假装再次移开了视线,跟李良聊起了别的,大概就在三四秒之后,云梦扬猛地低头来了个突然袭击,这一次他看到,那根被植物根茎倒刺勾住的油条,不知怎么的已经被拖到了花盆上,距离骨朵最近的部分还被咬掉了一口。
云梦扬忍不住提醒李良:“你端过来的这个花盆好像不太正常。”
“我知道。”李良说完就是一拳砸在了植物身上。
偷吃偷的有点明目张胆了啊。
正在抱着油条啃食的蕨类植物当场就被李良一拳锤扁,骨朵不仅吐出了油条的残渣,还喷溅了些许半透明的红色液体,乍看之下就好像被打的吐血了一样,李良拿起桌上的卷纸把桌上液体擦干净,状若无事的继续吃起了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