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尚法家者多是一知半解,岂有以虐民为善法乎?今当持本百姓之心,以民为本心。则可赏约而劝善,刑省而禁奸。若是不然过轻则纵奸,过重则伤善。”
为了担心刘禅误会以及其他人不清楚,杜恕举例子说道:“某习读《左传》其内有言,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此情非苛刻愚昧之吏所言人情,此意离古人本意差之远矣。此‘情’乃桉件实情也。”
“逆魏之法看似删繁从简,但其本质留有商、韩之法。前汉自纳董仲舒儒学,春秋决狱自始,官吏轻蔑律法,为奸人所用。陛下今后之法,当以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岂可让官吏私用而决。”
董仲舒的春秋决狱,过分强调犯罪动机,如何动机是好的,那么量刑的时候是可以不顾成文法律而自由裁量。可以说是这种做法是对成文法的蔑视,超越成文法的自由裁量权,容易给奸官污吏徇私枉法提供庇护。
而杜恕所说的就是要在成文法之下,根据他的犯罪动机去裁量犯人刑罚。可以说是,杜恕并非迂腐之人,对于汉代的儒学思想多有不认同之见,儒法并用之人。
刘禅听着杜恕所言,很是赞赏。难怪他的儿子杜预作为同时进入文武庙的第一人,原来他的父亲杜恕本身就是律法达人,而且他也是精通《左传》,在政务方面并不逊色。
刘禅微微拱手,扬声说道:“先生之能,朕今知也。先生既有如此之才,曹叡不识,以致先生隐没于府中,岂不荒废一生之学。朕不敢自言圣明之君,但却有小德,今邀先生效先人出仕,与朕共兴大汉,不知如何?”
杜恕自然不敢自矜,跪地叩首说道:“臣杜恕拜见陛下,愿为陛下鞍前马下,追先人之德,以兴汉室。”
刘禅弓腰扶起杜恕,替他拍打身上的尘土,说道:“从今之后,你我君臣共为一体,荣辱与共。”
“谢陛下!”杜恕感动地应道。
说话间,刘禅余光瞥见站在角落专心致志看着《左传》的小杜预,明知故问道:“此孩童莫非是卿之子乎?岁数如何?”
杜恕一脸笑容地把杜预喊了过来,很是宠爱地说道:“启禀陛下,此乃臣犬子杜预,年有十三,不成才,从小痴迷《左传》。”
刘禅打量着杜预几眼,个子蛮高的,人甚是精神,就是脖子有点大,不能算是一表人才,也只能说是平平无奇。
刘禅露出笑容,意味深长地说道:“令郎十三,着实不错,长大必能成才。不知卿可有为其婚配?”
闻言,杜恕一脸错愕,过了半响,反应过来,克制心中的喜悦说道:“臣犬子还未有婚配。”
刘禅伸手拍了拍杜预的肩膀,捏了捏他的骨头,笑道:“朕有长女,与卿之子岁数接近,卿若不弃,便定亲事如何?”
杜恕拉着杜预跪下,惶恐说道:“陛下大恩,臣岂有不敢。”
杜预也很上道,跪地叩首说道:“杜预谢过陛下!”
在旁的廖立微微蹙眉,他只感觉陛下对杜恕一家甚是恩典,刚见面就定下长公主与杜预的婚事。
对于刘禅而言心中则是欢喜,这次出行,不仅是收获杜恕这种精通律法,又善政事的人才,又收获可比诸葛亮的小杜预。
人世间皆言诸葛亮难寻,但今朕又为大汉寻得类似诸葛亮这种六边形战士的杜预,又如何不值得欢喜呢!
就如老刘把诸葛亮留给自己,那么自己也给后继之君留下杜预,大汉兴盛将能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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