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轨缓步慢行,从头叙述而来,说道:“陛下,旧迁民者为王厚生、新迁民者为张有源。王厚生为安康郡百姓,两年前,大汉北伐光复安康之后,将士卒有功且欲前往陇右者皆可封赏田地,故王厚生遂与同族十余人举家搬迁至武兴,便在此安家下来,立武都户籍。”
“新迁民张有源乃大汉兵户,江州兵户。一年前,内府下令迁兵户填陇右无人之地。张有源便与同兵户数十人迁至武兴,在此安家共为一屯,不入武都户籍,而为兵户。”
“若按常理而言,此两家应无矛盾,只是武都郡却有政令,武都郡民能使益州族人好友前来投奔者,皆有奖赏。能使一人而来,赏蜀中犁耕犁一具;若有一户持信而来,则赏耕牛一头。”
说到此处,刘禅微微颔首,这是去年的秦州政策。
在农业社会中,除了有特殊情况下,国家一般说不立百姓迁民,而且百姓们一般很少迁民。去岁为让陇右增加户籍,大汉朝廷特别下令,除陇右六郡外,各地当地官吏,不许阻止本地百姓前往陇右。
“但去岁曹真伐我,司马懿大军深入安康郡,百姓不得安宁。故去岁王厚生写信给妻弟,让其举家前来投奔自己。而其妻弟也忧虑安康战事频发,故举家迁至武兴,立为武都户籍。”
听到此处,刘禅似乎明白了其中缘由,出声问道:“莫非是武都郡吏卒分田有误,将兵户张有源田地划入王厚生妻弟名下?”
李轨摇了摇头,说道:“陛下言中一半,确实是田地之争,但却不是武都郡吏员之过。两家乃是为‘无主’私田之争。”
“无主私田?”刘禅蹙眉念道。
“正是,王厚生家有一头牛,加上因妻弟迁移,官府所赏一头,共有二头。故耕完名下之田后,善有余力,又因妻弟帮衬,又私自于荒地中开垦二十亩田地。”
“但这二十亩地看似为荒地,无人耕种,但其中七亩地却是兵户张有源之前所开过荒的私田,欲在今岁耕种,只不过张有源今岁北征,不在家中,妇人无力多耕,便一直未开荒。”
“近些日却被张有源老父发现,七亩地被王厚生所耕,气愤不下找王厚生一家理论。两家妇人各执一词,各不相让,争吵数日,不得结果。于是王厚生之妻寻了几名族人,前来助阵;而张有源之妻也找了兵户中人,前来帮忙。”
“可有械斗?”董允问道。
听到此处,李轨失礼地笑了出声,说道:“回董侍中,并无械斗,因大部分男丁不在,或发徭役,或随军北征,妇人偏多,故并无发生械斗,反而是两家不停叫骂。”
董允并没有在意农妇行为,而是抚须少许,问道:“两家最后如何解决?”
李轨收敛情绪,拱手说道:“轨寻吏员,吏员按情及律法,将责令将无人七亩地还给张有源一家,王厚生则得十三亩地,并让两家将地计入自己名下,不可漏缴赋税。”
刘禅思量半响,没有发表见解,而是问道:“休昭、文逸,你二人以为此吏员处理得如何?”
李轨握着剑柄,缓缓答道:“启禀陛下,此二十亩地皆为无人之地,张有源先开荒七亩,后抛荒。王厚生开十三亩地之荒,七亩之地只是除些杂草,并不太过辛劳。吏员各分其地,并计入户下,同时还计入户籍名下,使其不可漏税,轨以为此吏员处理得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