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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太阳刚刚放出光芒,天气还未燥热,乌水河畔,一行人缓缓而行。
诸葛亮与徐庶二人相伴而行,两岸纵横阡陌,汉军士卒忙碌田间。
徐庶看着这一切,感慨说道:“孔明上马治军,下马安民,乃是天纵之才。庶虽与孔明相识多年,自以为深知孔明之才。但今时再见,却更知孔明昔日于隆中自号管仲、乐毅二人,所非虚言。”
诸葛亮轻摇羽扇,目光炯炯地看着徐庶,说道:“元直兄过誉了,非亮一人之功,属下功绩也是甚大,常有谏言。只是可惜元直不在亮左右,劝谏政令之失,深感为憾,若有元直兄在,亮治政或更为轻松。”
徐庶轻笑一声,摇头说道:“自昨晚之后,孔明言里言外皆是让在下留下为大汉效力。可惜庶今时已志不在此,无需多言。”
顿了顿,徐庶继续说道:“况且孔明左右良才众多,何须我一老者效力。潘承明,杨威公,关安国皆是俊杰,辅助孔明足也!”
诸葛亮叹了口气,说道:“元直有所不知,论承明治政、军略而言,确实是天下少有俊杰,但治政、军略皆以应和亮之见,无法规劝亮之失;威公善于治军务,行军规划、粮草筹集常有助于亮,但其为人狭隘,性情急躁,与人不和。”
“安国身有大才,熟于军事,但为人年纪尚轻,沉默寡言,少有谏言。此三人皆不如元直中正,敢进谏忠言。”
徐庶哈哈一笑,看向诸葛亮,颇有深意地说道:“孔明此言差也,世间之上,即便是白玉也有瑕疵,更何况人乎?”
“高祖曾言: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
“高祖用人不拘于德,即便陈平盗嫂之徒也能重用,不知孔明能否?”
诸葛亮沉默不语,对于他这种性格高洁之人,实在难以重用道德败坏之辈。
徐庶拄着拐杖,踏步笑道:“君为人高雅,百家之学,无所不知,无所不通,既能上马治军,也能下马治民。但君于用人之上却有不足,孔明能用人,却不能制人,此乃孔明之失也!”
“庶已经老迈,不知能活几年,届时魂游九泉之下,孔明又该如何是好?”徐庶感慨说道。
诸葛亮也是听出徐庶的言外之意,就是让诸葛亮多放权,相信手下处事理政,行监督、奖罚之权。
闻言,诸葛亮有所触动,缓缓说道:“元直今日之言,亮铭记于心。”
徐庶抚须微笑,说道:“我于滨海东陲归隐,以待孔明还于旧都之闻传来。”
诸葛亮迟疑半响,说道:“元直,你我重逢不过数日,今时便走,为何不再停留几日,再行东归。况且往日天子也常向亮问起元直,莫非元直也不愿入汉中,拜见天子,再行归隐之事。”
徐庶仰天大笑,指着诸葛亮,笑道:“世人皆言孔明为人坦诚,今日却欲用狡诈之策,留庶于汉中,恐非孔明之所为也!”
诸葛亮见自己用意被徐庶拆穿,也不尴尬,而是抚须笑道:“非常之事,行非常之策,岂可偏持一端,犹如腐儒。治政者,因时而变,随事而制,行应变之术,理政制策方可无虞。”
徐庶拄着拐杖,回忆说道:“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随事而制。若庶没有记错,因是出自《盐铁论》所言,桓宽虽是儒生,但所记如实,可为后世治国之策。昔日你与我、州平等五人常于隆中辩论此文,其余三人不以为然,唯你我二人私下切磋交流此文。”
诸葛亮点了点头,感慨说道:“不知隆中茅庐是否善存,亮曾想助先帝平定天下后,便效仿留侯(张良归隐山林,不问世事,恐怕此愿难也!”
徐庶抿了抿嘴唇,说道:“今时孔明在我眼中已不类管仲、乐毅二人!”
“哦!不知今日,亮于元直心中所类何人也?”诸葛亮笑道。
徐庶深邃的双眸看着诸葛亮,诚挚地说道:“昔有飞熊,今有卧龙。今在庶眼中,公可为姜子牙!”
此言一出,诸葛亮一愣,没想到徐庶居然将自己与姜子牙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