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示意黄权不用客气,放下茶盏,凝视着黄权,淡淡说道:“若让卿镇守陇地,卿以为如何为之?”
黄权放下手中的糕点,答道:“臣以为若只是镇陇,据魏人、安羌氐之民即可。”
刘禅沉吟片刻,继续问道:“若再加上治陇呢?”
黄权略作思索,答道:“安抚羌人,拱卫陇山诸口,纳陇右士族为己用。”
刘禅来了兴致,见车驾外,阳光暗淡,朝外招呼了一声:“停车,休整!”
又朝向黄权,说道:“下车商议,车上太闷。”
不一会,黄皓安排妥当,在半山腰,拉起帷幕,摆好案桌,案上茶盏、糕点摆列整齐。
一阵春风吹过,帷幕摇曳,带走众人的闷热。
刘禅跪坐案前,顾不上欣赏陇右春色,而是温声说道:“朕欲命卿镇守陇右,故刚有此问。卿心中可将陇右所思一并说出,以教与朕。”
“臣不敢妄言,臣思虑陇右起于陛下夷陵之战时,以棋盘论国。当时陛下言四角、四边之地,臣深以为然,但臣又念及武帝开边一事,对陇右又有不一样见解。”黄权答道。
黄权停下望向刘禅,刘禅不以为意,示意其继续发言。
黄权拱手,沉声说道:“昔日武帝遣冠军侯西出凉州,夺取河西地区(凉州,张掖使臂,北击匈奴,多赖陇右。是故以此观之,陇右之地,人之肘腋,河西之地(凉州,人之臂膀。”
“若动荡之下,举众兵西出,可轻而易举斩断与凉州、关中联系。使得凉州如同孤岛,惴惴不安。是故陇右对曹魏而言,乃是肘腋之患;对我大汉而言,乃是直插曹魏心口利刃。”
黄权说到此处,情不自禁,起身挥袖,侃侃而谈道:“话虽如此,但河西之地亦如我陇右头上利刃,可与关中西、北两面夹击,复夺陇右。不过我大汉也不畏惧,曹魏攻我陇右,我大汉亦从汉中北上直击关中,是故攻防皆在一念之间,瞬息可转。”
刘禅沉吟片刻,问道:“攻陇一役,我大汉发十余万之众,北伐曹魏,益州以致男子当战、女子当运,积蓄粮草挥之一空。此役后,大汉无数年休养生息,恐难以进攻。以卫将军之见,我大汉如何防御曹魏进攻。”
黄权闻言,走到刘禅案旁,席地而坐,用手指在地上笔画出凉州、关中、陇右等地的简陋地图。
黄权接过湿巾,擦拭手指,手指地图,一脸正色,说道:“臣在关中便思虑此事。陛下请看,若曹魏攻我大汉,无非汉中、陇右二地而已;攻汉中唯有西出荆州攻西城,关中南下攻汉中;至于攻陇右,唯有西出关中及从凉州南下。四路三地。”
“先说汉中防备,关中南下士卒需翻越秦岭,过狭长山道,是故我大汉在其道口修筑城池,御敌于国门之外;而荆州西出士卒,逆流而上,需过西城郡,孝兴(句扶字已修筑钖关,可阻荆州之敌。”
“陛下再遣一员上将军,领两万余名士卒,驻守汉中。若关中之敌众,道口汉军不支,可沿褒水、沔水救援;若孝兴不支荆州之敌,即可顺汉水而下,旦夕可至,救援孝兴。如此安排,汉中固若金汤,除非曹魏举十余万之众相攻。”
刘禅面露喜色,不禁连连摇头,抚掌而笑,说道:“卫将军之言,可挡十万兵。不知陇右一地,卫将军如何防备?”
黄权抚须沉吟,说道:“臣未到过陇右查看地势,臣只能以史书及他人口中得知陇右地势,可能略有差错。”
刘禅放下茶盏,抬手示意,说道:“将军请言?”
黄权轻点陇山,沉声说道:“臣以为防备关中之敌,可效仿汉中防备,御敌于国门之外。我大汉可遣诸军,驻兵陇山诸道,从北往下,驻守瓦亭,防备瓦亭道之敌;驻守鸡头塞,阻鸡头道之敌;屯兵番须口,阻番须道之敌;最后可屯兵临渭县,阻渭水道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