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您找我有事?」
燕京,一处装修并不是很豪华,但是却十分干净整洁的四合院里,刘德厚陪着他的老师张宽厚老先生,正在长着茂密叶子的榕树下慢悠悠地听着收音机,喝着茶。
他也是刚从外地演出回来,一到燕京就接到了老师的电话,颠颠儿地就跑了过来候着。
「这次我们那位年轻朋友的事,解决得很不错嘛,看来还是世上自有公道,证明了他的清白。」
张老先生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先扯了一阵闲篇,刘德厚自然知道他说的谁,前段时间江侃被诬陷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他们也出了不少力力挺这半个自家人。
「是啊,后来好像听说那个诬陷他的演员还私下里赔了他一大笔钱换取谅解……你说说,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刘德厚也摇了摇已经半花的脑袋,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滚烫的热茶。
「呵呵,害人之心不可无啊……对了,这次叫你来,是因为这件事……」
张老先生从嘴角轻嗤出一声不屑的笑声,然后从自己的外套的大兜里掏出了手机,摆弄了一番,放到了面前的小桌子上往前一推,然后顺手关掉了正在「咿咿呀呀」的收音机。
「哦?这是什么?」
刘德厚伸出手,从桌上拿过手机放在眼前。
「杭城西湖动画年度巨献《悟空归来》即将在八月中旬上映,先发宣传曲《悟空》大放光彩,颠覆你对音乐的认知?」
这是一篇娱乐新闻报道,下边还给出了一个网页播放窗口,似乎可以点击播放。
「点一下?」
张老先生对着他扬了扬下巴,微笑着示意他听一听这首歌。
「哦。」
刘德厚戴上了老花镜,右手食指点在了手机屏幕上。
「月溅星河,长路漫漫,
风烟残尽,独影阑珊。」
一个空灵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犹如一个孤独的身影,在水潭边低头看向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嗯,前奏部分还不错,这唱腔到也干净清爽……」
他的手摸着自己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揣摩着老师叫自己听这首歌的含义。
「谁叫我身手不凡,
谁让我爱恨两难,
到后来,肝肠寸断。」
声音幽静而空灵,清爽而干净,仿佛在讲述一个有没有人听都无所谓的故事。
「嚯!」
刘德厚倒吸一口凉气,这陡然拔高的声调让他的鸡皮疙瘩一瞬间冒了出来!
「这调调,感觉有点像我们唱戏的时候的那种感觉了,莫非……」
他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老师,对方正惬意地眯着眼睛半躺在躺椅上,享受着从手机中传出来的这段歌声。
他转过头,继续听了下去。
歌声宛转悠扬,清冽有力,充满了对尘世凡俗的不满与愤懑,还有一丝丝的困惑与不解。
歌声似乎是在询问天地,又像是在询问自己的内心。
「叫一声佛祖,回头无岸,
跪一人为师,生死无关;
善恶浮世真假界,
尘缘散聚不分明,
难断!」
歌词层层递进,音律渐渐叠加,情绪逐渐积累。
然后到了此处,突然一下爆发开来,如同一个炸雷在刘德厚的心头炸响!
「我要这铁棒有何用?
我有这变化又如何!
还是不安,还是氐惆,
金箍当头,欲说还休。」
浓烈的戏曲风格的唱腔从手机中奔涌而出,在小小的四合院中如狂风般激荡起来!
那如银瓶乍裂的歌声重重地刺激着刘德厚的耳膜,让他只感觉自己在三伏天里喝下了一大碗冰水般的刺激与舒爽!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自己的老师。
而他发现,自己的老师,也睁开了闭着假寐的双眼,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自己。
他明白了,明白了这次老师将自己叫来这儿的原因。
这首歌……
这首江侃创作的新歌,又是一首他们期待了许久的戏腔歌曲!
里边那浓得化不开的戏剧韵味,就像是纯酿的老酒一般,散发出了沁人心脾的奇香,让人闻之陶醉,欲罢不能!
特别是这最后几句歌词,反复询问,反复自答,破除心魔的同时还坚定了自己降妖除魔的决心,听来分外的快哉!
耐着性子听完了这首歌,刘德厚只感觉自己的胸中充满了火热的激情,想要说点什么发泄一下却又一时难以措辞,一时间激动得难以自持,突然间猛地站起身来,仰头长啸了一声:
「啊!!!」
不愧是长年练声的人,声音中气十足,震得头顶的树枝都摇晃了起来,还吓飞了停在树上的几只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