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暴风都有点受不了刑天大风这傻乎乎的问题了,暴风很是得意的跳了出来,很是得意的介绍道:“刑天军,啊,刑天兄弟有所不知啊,我们蚩尤城根本就没有东西两个方向的城门,就一个南城门距离这里起码还有千多里地,谁能绕过这么大的一片山岭跑去南边城门打我们?东边和西边的山岭,可是我们巫殿的巫都不敢轻易出入的,就算是大夏的军队,也无法深入那里吧?”
青鸩一本正经的说道:“是的,我们巫殿地位最高的一名巫率领十二名兽巫三十年前曾经深入过东方的蛮荒山岭,结果被不知名的怪兽嬉戏一般打成重伤,就再也没有人敢进去了。”夏颉心里骇然,他自己是山林蛮人,所谓的蛮荒就是南方蛮国这一片山岭;但是能够被山岭蛮人称为蛮荒的地方,可想而知是什么样的凶险地带。
一行人不再多话,青鸩用兽巫的驱兽秘术驱逐了吊桥上的那些虫豸,当先带着夏颉一行人走进了那扇小小的城门。几个仅仅在下身包裹着一条兽皮的蛮族汉子手持钢刀,在那深邃漆黑的城门口内仔细的用火把对着暴风和青鸩的脸看了又看,确认的确是大王最喜欢的最小的儿子带人回蚩尤城了,他们这才放开去路,却是看都不看夏颉他们这群明显和蛮人有区别的人一眼。
唯一的麻烦就是,夏颉他们的队伍中还拖着几车老酒,经过城门的时候,死活被那些精怪和看门的汉子扣下了一车,却是连暴风的面子都不给的。这些饿酒饿慌了的精怪发作起来,哪里管你是什么王子不王子的?暴风无奈,只能把他带来孝敬自己父亲的酒留下了一车,仔细的保护着另外几车老酒,匆匆的朝着蚩尤城内行去。
幸好剩下的几道城墙那里,都是蛮王的心腹属下看守,却也不会难为暴风,故而这几车酒才得到了保全。而城墙和城墙之间的山谷中,那七零八落的搭建的石屋茅棚,起码也有数十万蛮人战士居住在里面。这些汉子一个个隔着老远就闻到了车子上的酒气,一个个站在路边口水吧嗒的盯着那车子上的酒瓮不松眼,却让夏颉很是紧张了一阵,唯恐有人强夺这些酒瓮,招惹出事情来。
走过了最后一道高达五百多丈、厚有两三里的城墙后,夏颉他们眼前一亮,终于到了蚩尤城的腹地。和外面城墙之间搭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石屋茅棚不同,蚩尤城内的建筑却是整整齐齐的。几乎同一模样的石楼很规矩的修建在群山之中的一大块平原上,石楼和石楼之间有渠沟、溪水、河流、树林,看起来却比安邑城都额外多了一份生机和情趣。
这里的街市却更是热闹,无数稀奇古怪模样的精怪大摇大摆的行走在大街上,用各种古怪的货物去交换一些更加古怪的物事,其中九成九的东西,夏颉和旒歆都不认得,让两人大是吃惊了一把。又有更加南边的靠近南方大洋的古怪族类在街市中出没,手里鬼鬼祟祟的拿着一些精光灿灿的珠子,想要和出价最高的人交换粮食、兵器等物品。
夏颉只是以前在村子的时候见自己族人和商队交换过皮子、海盐等物品,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海洋里的珠宝的买卖。他看着那些个子矮小皮肤发青的小人儿在大街上诡秘的交头接耳,和那些身形巨大的精怪商讨价钱,不由得问道:“这里一个上品的海珠,要多少粮食换?”
暴风抓了抓脑袋,有点迟疑的说道:“我有两年没回这里了。两年前的价钱,大概是一百斤上好的粟米,可以换取一角杯的海珠吧?巫公,是不是这个价码?反正我看这些小人每次都是很高兴的,那些大夏来的商队、东夷来的商队,也是很高兴的。”
夏颉、刑天大风差点一口血没喷出来,一百斤粮食换一角杯上品的海珠?那一角杯起码有上品的海珠二十粒以上,这些商队的人,能不高兴么?夏颉突然间就心平气和了,他的良心也不再受到自己的谴责,他突然发现,比起那些商队的人来说,他夏颉简直是纯朴得有点可爱了。他也终于明白,商乌在安邑城外那些海珠是怎么来的了,为什么身为商会的大老板,他会亲自跑南荒了,这利润实在是太丰厚了啊。
暴风却是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他可从来不觉得这些闪着各色光芒的珠子有什么宝贵的地方。他看到刑天大风他们都有点挪不动脚步,连忙拉着夏颉的手腕把他拖向了蚩尤城最里面那一片起码高达万丈开外的悬崖:“你们喜欢这些珠子?我下一道命令,让这些小人献上几百斤给你们就是。这玩意,在蚩尤城根本不值钱,那些小人要在蚩尤城做生意,还敢得罪我不成?”
赤椋流着口水,死死的看了一眼路边一家上铺内那座通体紫色晶莹剔透散发出七彩毫光的丈许高珊瑚树,好容易才跟着夏颉他们离开了。一边走,他一边嘀咕道:“原本是苦差事,原来是这么好的差使。原本是苦差事,原来是这么好的差使。发了,发了,就这么一颗珊瑚,就够我去西坊玩十年的。在这里标价居然只是铁制器具二十柄就能换去?”
赤椋甚至都开始把脑筋动到随行的黑厣军、玄彪军的军士头上了。按照这个价码,一千名精锐士兵的全部装备,能够换取多少在安邑城可以称之为无价之宝的好货啊?这笔买卖,合算啊。
一直拉着夏颉的衣襟紧跟在夏颉身后的旒歆,突然也在一家草药铺子门口差点挪不动脚步了:“龙涎草,这里居然是论筐卖的?”旒歆的眼珠都差点从眼眶里跳出来。她可比赤椋这小子大气多了,她根本就没想到要去交换,而是在盘算,是否要出动黎巫殿的所有人马,再动用灵巫殿乃至其他各殿和她交好的巫的力量,把蚩尤城给一举攻破,这样的话,这些草药不就全部是她的了么?
幸好夏颉看到旒歆眼里青光闪动,有点不对劲的样子,急忙拉住了她的小手,把她拉得疾走了几步,离开了那药铺的大门。
这边夏颉刚用右手拉住旒歆那温软如酥的小手呢,自己的左手里突然就塞进了一只粗糙坚硬冰冷的爪子,却是白翻着白眼,朝旒歆不断的做着鬼脸,死活也抓住了夏颉的另外一手。旁边那暴风则是捂住自己的手掌‘呼呼’直叫,想必是白一手打掉了暴风的手掌,却差点没打断了他的骨头。
恶狠狠的朝着白瞪了几眼,却不过换来了白的几个白眼,暴风领着夏颉他们大步前行,走了大概两个时辰,这才到了那座黑漆漆的悬崖之下。走到了近旁才看清楚,整座悬崖高有万丈多,宽有数里,上面用极其细腻的手法雕刻出了无数的魔神像来,分明就是蚩尤当年和天神大战的各种场面。当然了,那些画面中,无不都是蚩尤大显神威,打得天神落荒而逃的场景。
暴风抱着自己的手掌,脸上挂着很古怪的笑容,朝着那悬崖根下正中的大门外数百名守卫笑道:“各位兄弟,我暴风回来了。”
一名看起来像是守卫头领的大汉闻言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暴风一阵,裂开嘴大笑起来:“暴风啊,你跑去外面自己建立山城,肯定找了不少婆娘吧?否则怎么会两年没有回蚩尤城?大王多想你啊?嘿嘿,快点进去,大王见了你,一定会高兴的。”
拉着暴风往那黑漆漆的门户里走了几步,这大汉突然醒悟过来,回头瞪着夏颉问道:“暴风是我们大王的小儿子,他自然可以进去见大王,你们是干什么的?看起来不像是我们山岭的子民,跑来这里做什么?谁让你们过来的?”
青鸩连忙说道:“好了,这是去到暴风山城的商队客人,他们的首领给大王献上了美酒,自然可以面见大王的。铁虎,你别多事,帮忙安置一下暴风的护卫和商队的人就是。这位篪虎兄弟也不是外人,他和你还是同族的哩,都是篪虎族的。”
那篪虎铁虎一听这话,裂开大嘴又笑了起来,连忙拍打着夏颉的胸口笑道:“难怪一看你就觉得亲热啊,原来我们是同族的兄弟,唔,你的胸口上是暴龙头?你成年的时候杀了一条暴龙?可了不起啊,兄弟。等你见过了大王,我领你去见我们篪虎族的大族长,他正好来巫殿参拜祖神哩。喂,都还愣着干什么?把暴风兄弟的护卫和篪虎兄弟的护卫都安排到营地里去,你们这群除了吃就只会玩婆娘的蠢货,动作快点!”
很是粗鲁的用脚板踢得十几个属下鸡飞狗跳一样的跑了出去,篪虎铁虎很是亲热的拉着夏颉的手,领着夏颉他们走进了这山崖下的入口处,走进了山腹深处南方蛮国最高统治者的洞穴宫殿里去。
也不知道在昏暗的甬道中走了多久,经过了多少次的盘问,夏颉他们终于到了一座长宽里许高有百丈的大厅内。
最深处的那高高的宝座上,犹如肉山一样盘踞着的,显然就是暴风的父亲,南方蛮国的最高统治者,这一代的蛮王盘庚。
夏颉、刑天大风、赤椋看着那巨大、伟大、庞大、雄伟的蛮王盘庚,简直佩服得就是五体投地。他们生平第一次见到这样伟硕的人物,一个和常人身高差不多,却有常人六七个腰围的恐怖肉山。这座黑漆漆的肉山如今正躺在那宝座上,嘴里叼着一个猪蹄膀,在身边两个少女的帮助下,有一口没一口的撕咬着喷香的腊猪肉。
盘庚看到暴风当先走进了大厅,目光极其敏锐的在暴风脸上扫了一眼,盘罟发出了惊天动地般的嚎叫声:“我的暴风啊,来,让父亲好好的看看你。这两年你休养得不错啊,看,你的脸上似乎多了一点肉哩,你总算是胖起来了。”
夏颉陷入了木然状态,看着暴风那青白色彷佛随时可能断气的模样,看着他皮包骨头瘦得只剩一根筋的样子,夏颉实在想不出暴风更加瘦削的时候,会是一副多么惊心动魄的模样。
暴风却是无比亲密的扑向了盘庚,整个人就扑进了那一堆颤抖个不停的肉山里面去:“父王啊,我这是太思念你了,每次一想到你啊,我吃饭都能多啃几条飞禽的腿儿,怎么能不胖起来呢?父亲啊,您放心,总有一天啊,我会变得和你一样胖的。”
刑天大风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舌头,这才让自己没有爆笑出来。
刑天玄蛭、赤椋、穆图他们的脸色,却已经扭曲得近乎痉挛了。
只有肉山一样的盘庚艰难的坐了起来,把暴风死死的搂在了怀里,慢慢的,慢慢的把暴风整个的躯体都搂进了他肥硕的膘肉中去。他一边拍打着暴风的脑袋,一边嚎叫道:“是啊,你是要多吃肉啊,我答应你母亲,一定要好好照顾你的。唔,这次来蚩尤城,你就多住几天再走吧。我知道你想要在外面玩婆娘比较方便,父亲却也不会责怪你的。你看上了谁,父亲帮你抢过来就是了。”
狠狠的拍打了一阵暴风的脑袋,盘庚终于松开了自己的手,很是高兴的叫道:“来人啊,送饭上来,大王的儿子回来了,大王我今天高兴,要多吃一顿。你们是暴风的朋友么?来吧,一起吃肉。肉是好东西啊,不吃肉,怎么有力气玩婆娘?怎么有力气杀人?怎么有力气去打猎呢?所以,是人,就一定要吃肉。”
青鸩有点畏惧的上前了几步,小心翼翼的指了指盘庚的脚下,低声说道:“可是,大王,暴风被您憋晕过去了。”
‘嘎’,盘庚猛的一惊,连忙跳起来,好容易才弯下脖子朝着自己脚下的地面看去,果不其然,暴风可不是被他热情的拥抱弄得窒息导致昏迷了么?盘庚一阵的手忙脚乱,猛的弯腰下去想要把暴风给抓起来,却不知道他的重心猛的一个偏移,脑袋一沉,‘咕咚咚’就从那高高的台子上滚了下来。
盘庚和青鸩同时发出一声惨叫,一阵的乱糟糟之后,盘庚扭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点摸不清头脑的嘀咕道:“唔,这次摔下来,似乎不疼?”
夏颉他们身后又有一批人快步走了进来,一名身材高大健壮,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眯着眼睛,指着盘庚屁股下露出的两条腿儿大声喝道:“父王,你当然不疼了,你却看看,你把谁压在了下面?”
“啊?”盘庚一脸的诧异,艰难的爬起来朝着自己臀部下某个人形物体看了一阵,却是青鸩七窍喷血的躺在那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