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夏侯的心情都很好。申公豹被赶回新军营受罪了;黄一成天在通天道场打诨生事;刑天大风几兄弟忙着整顿军械,点起兵马,做出征前的准备。夏侯一下就轻松了,身上无事的他,终于有闲工夫找了个密室,去修炼那凭空得来的顶级巫诀‘射日诀’。
尤其,夏侯想通了一个问题,这才是使得他心情轻松、振奋的最主要因素。
他来安邑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刑天大风在山林内的那次邀请,虽然,那一次让夏侯知道了安邑的存在。他来安邑,就是为了寻求更强的力量,找到回去家乡所在的地点或者时间的道路。作为一名潜力深厚的巫武,尽管刑天大风兄弟们用了各种手段,以种种优厚的待遇收买夏侯,可是夏侯始终认为,自己不过是一个过客,始终抱着游戏的心理。对于刑天家,他没有以死效忠的打算。前世他是一名最精锐的特工,他效忠的对象,始终是也只可能是他承认的那个国家,而不是任何一个巫门家族。
他替刑天大风出战,拼死获取一场又一场的胜利,让刑天大风他们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价值,给自己更高的待遇,无非就是想要得到他们手中掌握的,高深玄奥的巫诀。夏侯清楚,想要这些门阀世家的人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家族密藏的高级巫诀传授给一个南方蛮荒的蛮人,就必须要让他们知道自己对他们是有足够价值的,是有用处的。
可是在得到了射日诀后,夏侯的心思就变化了。他不想再在安邑逗留下去。已经有了顶级的巫诀,按照上面的法诀修炼,足够他得到极强的力量了,他还要在安邑做什么?真的一心一意的替刑天家做打手,出面去做一些刑天家的人不方便做的事情,比如说在校场上把其他家族拉拢的友客一个接一个的揍成残废不成?夏侯自认为自己没有堕落到甘心做人奴才的地步。
所以,夏侯想要离开安邑。但是他却又一时间抛不开刑天大风几兄弟对自己的情分。毕竟他能感受到,年轻的刑天兄弟们,对于自己的态度,并不单纯是从一个友客的角度出发的。也许自己真的如‘友客’这个名词的字面意义一样,既友既客,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种友情存在,就这样离开不理,是注重情谊的夏侯所做不到的。
但是所有的疑虑,都在夏侯见到黄一后彻底抛开了。不为别的,就为了那条从湖心里慢慢的游出来,把夏侯喷了一脸一身口水的小黄龙,夏侯就决定留在安邑,并且参加大夏军队对海人的战争。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那条小黄龙而已。
夏侯还清楚的记得自己见到小黄龙时,浑身的肌肉和筋骨都不由自主的哆嗦着,差点软在地上的冲动。没有任何理由的,也没有经过任何仔细的思考,夏侯就毅然决定留下,安心的留在安邑,修炼也好,作战也好,打架斗殴也罢,总之他决定留下了。
彻底的抛开了心头迷茫的夏侯,心境一阵的清凉,他突然有一种神圣感,自己不再是一个过客,一个观众,自己彷佛,正在参与历史的进程。他已经肯定了自己身处的,就是历史上那个丢失的大夏,因为在前世中国境内出土的九州鼎,难不成还会把他送到其他的地方、其他的时间去?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天空没有月亮,同时似乎天上的大星多了一颗,但是这都是小问题。
自己已经身处历史,也许个人的力量无法对抗历史的洪流,但是能够以一个亲身参与者的身份,投入这洪流中,难道不是人生最大的快乐么?
大夏。大夏的末期。
中国神话的结束,历史的开端。这是神话和历史纠缠的混乱年代,是古代的神灵、天仙、妖魔等等进行最后的欢宴、最后的歌舞的年代。既然自己已经来了,那么,就一起去痛饮那美酒,去狂歌乱舞吧。前世的好友白虎的一番歪理邪说又浮现心头:“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如不能在本国建功立业流芳百世,那么就去国外杀人放火遗臭万年也是不错滴!”
心境透澈,元神稳固;体内金丹上的丹火旺盛,不断的萃炼着那一丝丝的真元。夏侯身体内,在按照乌光真人传授的奇妙法门,在不提升境界的同时,不断的压缩提纯真元,让自己的真元储量一分分的,以自身能感受到的速度迅速上升。拥有比炼气士的躯体强横千百倍的肉身,夏侯卯足了力气的用丹火直接去炼制自己的经脉气海,让他们的容量益发壮大。
而体外呢?
不能不说射日诀不愧是上古大神的杰作,简直就是变态至极的巫诀。夏侯刚上手修炼的时候,差点就被巫诀反噬给弄得爆体而亡!
射日诀的修炼法门,和其他的巫诀的道理都是一样的。用尽可能多尽可能纯净的和自己身体五行属性相和的五行元力,萃炼精神力,将精神力转化为巫力。以巫力刺激识海,不断的挖掘、压榨巫族血脉中遗传下来的潜力,让精神力益发的壮大,让巫力益发的强大。
可是射日诀的变态就在于,别的高级巫诀,如果他吸收五行元力的速度是小溪流水,绵绵不绝的,或者是长江大河,滔滔往来的话,射日诀的修炼过程,就好像小行星撞击地球一样,一阵一阵的,每一阵还强得让人根本无法承受。
首先,将精神力在识海中以一个特别的巫咒配合印诀,制成一枚小小的长箭形式。随后,在那精神力制成的箭矢内部,纯粹以神念刻制一千四百八十手符咒进去。最后,在体外以手印做驱动,把那枚无形的小箭自眉心射出,以神念控制,直接射到尽可能的高空中。
在神念对那小箭的联系,随着距离的增加而不断削弱最终断绝联系和控制后,那一千四百八十手符咒同时发作,以神识看来,不过寸许长头发丝细的小箭,突然爆炸膨胀成一个直径数十丈的圆球。四周的土性元力手那古怪的符咒驱动,彷佛回圈的羊群,‘哗啦啦’的就冲了过来,把那空荡荡的圆球塞得满满的。
随后,那一千多个符咒融合成一枚烙印,一缕极细的神念自虚空降下,急速射回了夏侯的识海中,和夏侯的精神力重新连在了一起。紧接着那巨大的,填满了土性元力的圆球,就彷佛一枚流星,‘呼呼呼呼’的从天空急速坠下。
夏侯第一次修炼射日诀,因为手法不熟,神念的操纵不是很习惯,第一次‘仅仅’是制作了三枚精神力的小箭射了出去。那就是三颗大气球呼啸而来,直接轰入了夏侯的脑袋。庞大的土性元力经过极度的压缩后突然爆发,那股威力,直接让夏侯浑身的皮肤炸裂成一小片一小片的,血丝喷出了七八丈远,把那密室整个轰成了废墟。
幸好,夏侯体内有真元流动,那土性真元的恢复力是极其惊人的。这些真元勉强的护住了夏侯的身体不至于爆炸,同时还刺激了夏侯的识海,强大的精神力滔滔而出,不断的吞食融合那近乎凝结成土黄色晶体的数量庞大的土性元力。同时夏侯的金丹也是急速运转,拼命的吞食那土性元力,释放出土性的真元,以缓解夏侯身体内的压力。
夏侯第一次修炼射日诀,在密室中昏迷了一个时辰后,这才悠然醒来。
第一次修炼,夏侯的真元增强了五成,巫力直接提升了一倍。代价是浑身骨头尽数碎裂,肌肉都被震成了肉酱状态,躺在地上足足过了两个时辰,这才控制着真元,把破烂不堪的身体修补完成。
“我不得不承认,那些上古的大神,都是一群变态级别的人物。”夏侯在第一次修炼射日诀后如此说。
接下来的几天,夏侯小心翼翼的,一次只射出一枚精神力凝聚的小箭,一次只吸收一个充满了土性元力的精神力圆球。这短短的几天修炼,效果却比他以前近十年的修炼成果加起来还要好。夏侯只能仰天长叹射日诀之厉害以及自己村子里巫公传授的巫诀之垃圾。
几天的时间,夏侯的身体竟然又长高了寸许,但是身上的肌**积却反而缩小了三成,夏侯居然显得瘦削了不少。身体长高了,这是他的体格已经开始了彻底的变化,开始从一个九等中下品的巫武向鼎巫进化的过程。肌肉缩小了,这是体内的真元、巫力已经变得非常的凝实,在质量上远非数日前可比。
直到现在,夏侯才知道自己和刑天大风他们这些一鼎大巫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差距。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将就着把那力量惊人的射日弓拉成一个满圆,**力量何止加强了十倍?夏侯只是有点犯愁,看来自己的兵器又要重新打造了,否则挥动起来,实在是轻飘飘的没有感觉。这也是夏侯体内有真元不断的滋养改造肉身的缘故,其实他现在的纯粹的肌肉力量,几乎都要达到鼎巫的水准了。
潜心修炼的夏侯,不知道时日的变迁。很快的,大夏历十月十三日这天到了。
大夏历十月十三,一个很普通的日子。但是很久以后,当经历过这天发生过的所有事情的那些人,重新凑在一起,将一切情况汇聚起来时,他们才愕然的发现,这一天,几乎可以说是历史的转折点。一切的事情,在这天过后,就已经不同了。
这天刚入夜时分,夏侯正在自己精舍后的密室里进行自虐性的修炼。一圈又一圈浓厚的黄色光球以每一刻钟二枚的速度直轰下来,夏侯浑身肌肉跳动,青筋突出,眸子里一圈土黄色的光芒荡漾出碗口大的一团光晕,像是一个怪物多过于像是一个人。体内金丹熊熊燃烧,自己的精神力无法熔炼的土性元力,尽被夏侯送到了金丹里,不管他是否吞得下,总之只顾往里塞,强大的土性真元不断的从金丹内生了出来。
一边修炼,夏侯还能有余闲的功夫去默默背诵射日诀上的各种符箓、手印等等。他如今一枚精神力小箭上要刻印一千多符咒,可是那射日诀上说,到了最高深的境界,要一枚小箭上瞬间刻印九亿多符咒,一共是三万六千只小箭循环射出,源源不绝自成一星河漩涡般的体系才算大成!夏侯不由得有点心惊胆战,却又有点沾沾自喜,要是自己能修练到最高深的境界,怕不是就是后羿再生么?
但是可以想象的就是,一千多手符咒都要掠夺性的吸收这么强的土性元力轰下,九亿多手符咒印在一枚小箭中,一次性吸收的土性元力会有多强?尤其是三万六千只小箭循环不断的急速射出吸回,这情景想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
浑身乌黑的射日弓悬浮在夏侯胸前三尺处,那吸收来的土性元力,夏侯实在消化不了的,就以射日诀中的御箭咒全部打入那弓体内。据射日诀上的记载,这样可以让长弓和自己心神相通,凭空增添十分的灵性,使用起来如臂使指,更加威力无穷。
就在夏侯正觉得修练到好处,虽然是漆黑的密室,但是眼前一阵毫光大盛的时候,那尺许厚寒铁铸造的密室大门突然被人用暴力一脚踢开。刑天大风穿着一身极其华美的锦缎礼服,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大声叫嚷道:“篪虎,不要修炼了,快快跟我走,出大事了。快去看看,能否弄到些许好处!”
巫家的修炼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随时可以被打断却无大碍。他们的**极其强横,巫力洗涤身体时就算走叉了道,却也没有大碍,所以刑天大风明知夏侯在修炼却还是大大咧咧的冲了进来。可是夏侯体内金丹还在运转,被刑天大风突然惊动,一口真元‘哧溜’一声走了邪道,差点没让夏侯一口血喷出丈许开外。
连忙收起了体内炼气口诀,真元收归气海,巫力回转识海,夏侯连续掐了三个古怪的巫诀镇压因为修炼射日诀而惊动的虚空中的大小灵体,气定神闲的站了起来。看到满脸似乎焦虑却又似乎欢喜的刑天大风,夏侯愕然问道:“怎么?死人了么?”夏侯想不到,除非是死人这样的大事,否则刑天大风怎么会如此焦急的赶来。
刑天大风嘻嘻一笑:“还没死,但是快死了。不过和我们家没关系,说不定还能捞到一点好处,我们赶去看热闹就是。”
夏侯大讶,却看到刑天大风身后走进来几名使女,毫不羞涩的把他扒了个干净,把一身繁琐但是很是华贵的黑色丝质的礼服穿在了夏侯身上。这礼服对襟中开,大摆长袖,袖口都几乎拖到了地上。各色以美玉雕成的饰物被一一穿戴在了夏侯身上,甚至夏侯的头顶,都硬被戴上了一青玉高冠,插上了三枚晶莹剔透彷佛里面有绿色的液汁滴出来的青色玉簪。
玉戒指,玉护腕,玉腰佩,玉腰带,腰带上还挂上了一柄纯粹装饰用的二尺长红玉弯刀,这一身让夏侯瞠目结舌的礼服,终于穿戴结束。夏侯浑身上下,用最顶级的原玉碾出的饰物就有近三十件,硬是把犹如一头直立行走的大猩猩德行的夏侯,装扮成了一堂堂贵人。
刑天大风吃惊的看了一眼在密室中行走了几步,居然是有模有样显得无比稳重极有风度的夏侯,连连点头:“好,看不出倒真有点人样了。不要罗嗦,赶快跟我走。还有一段路要赶哩。”
刑天家的正门,摆起了一长串的仪仗队伍。刑天厄连同自己的两名白发苍苍的友客,已经坐在了最前的一辆大车上,眯着眼睛,手指头轻轻的敲打着膝盖。后面的十几辆车上,尽是刑天家在安邑里的头面人物。除了一代家主刑天厄,二代长老刑天十三,其他的那些刑天家的重要成员,夏侯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也不知道他们平日里去了哪里。
护卫这一队伍的,却不是刑天家掌握的大夏军队,而是刑天家自己的家族近卫。浑身黑色甲胄,就连头脸都掩盖在全封闭的头盔下的刑天近卫整整五千人,骑在了身材高大的黑色龙角兽上,浑身杀气腾腾,隔着老远,就能感觉他们身上的杀气犹如刀锋一样削了过来。这一批人,又是夏侯从来没见过的,属于刑天家的强力武装。
刑天大风带着夏侯匆匆赶来,也不敢多话,两人跳上了车队里的最后一辆,还来不及和已经坐在车里的刑天玄蛭等人打招呼,前面刑天厄已经是一声令下,队伍突然全速朝前奔去。队伍的后面也是蹄声滚滚,申公家以及住在这条街上的各大巫家的重要成员,都带着自己家族的亲卫,组成了庞大的仪仗队伍,鱼贯朝着东边城门行去。
夏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到车内所有人都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他也不敢吭声,只能挑起了车窗帘子,偷偷的朝外面看去。
他看到,这些安邑的世家队伍一出了城门,就从一字长蛇阵变成了鱼鳞方阵。最前面是四大巫家的人排头,平行并进。后面是各大巫家按照势力、权势的高低,排成了整齐的队伍鱼贯前行。这方阵足足宽有五里,长有十里开外,多的家族例如刑天家出动了数千人,少的却只有两三辆车辆跟在队伍后面,整个队列里怕不是有十万人在队伍里面。
队伍以极高的速度朝着东方足足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幸好安邑四野平坦,就是一个占地数千里方圆的大平原,如许大的一个队伍,没有受到任何的障碍,就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前面是一片稀疏的树林,淡淡的黑色雾气缠绕在这占地方圆近百里的树林内。队伍的正前方,却有两颗巨大得不成话的古木。那树高有数百丈,黑夜里也看不清有多粗,相互之间隔开有百丈左右,远远看去,可以看到他们的枝桠已经在高空中纠缠在了一起,彷佛一片乌云蒙在了地上。这两颗大树,就好像一扇通向异界的大门,矗立在黑夜的原野上。
夏侯敢发誓,自己来安邑的时候,并没有在安邑的东边看到这么两颗大树。这么高的树,就是隔着几十里都能看个清楚,但是他来安邑的时候,的确没有见到一点树影子。想必,这又是什么高深的巫术应用了。
大队人马就从那两棵树之间穿了过去。夏侯本能的感觉到,刑天大风他们在车子经过了大树后,身上突然冒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气息来,他们彷佛虔诚的信徒到了自己信仰的圣地一样,整个人突然变得无比的拘束,无比的压抑,似乎就连呼吸声都放慢了下来。甚至就连趴在车厢地板上的白,都本能的浑身一阵僵硬,目光死死的盯着车队正前方一个未知的地方。
夏侯憋不住了,他挑开车帘子朝前看去,他愕然看到前方居然冒出了一大片的山岭。的确是山岭,起伏的山岭之上,星星点点的茂密,只看灯光的数量,那里就有一个中等的城市规模。看看左右没人注意,夏侯对自己施了一个法术,这才定睛看去,他看到了那山岭之上,是一座座极其高大雄伟的宫殿,漆黑的宫殿,就好似怪兽一样盘踞在那娇弱的山丘之上。
车轮下发出的,已经不再是荒野上车轮和泥土碰击摩擦的生意,而是清脆的‘咯噔’声,这里的地面上,已经铺上了青石板,这是一条宽有百丈开外的石板大道,直接通向了山岭的最深处。
渐渐的,车队的两侧,有无数浑身都笼罩在黑色披风中的巫从路边的殿堂内走了出来,他们汇聚成人流,踏着整齐的步伐,发出了让人心头发颤的细微同时又宏大的脚步声,朝前一溜儿快步小跑。
刑天厄突然大声叫道:“各大巫家车队停下,各大家主领自己族人前往天巫殿。”
天巫、地巫、灵巫、幽巫、黎巫、令巫、幻巫、力巫、化巫,这就是大夏巫教的九大巫,同时也象征着九种极其可怕的力量。坐镇中州安邑巫殿的,号称大巫;坐镇九州各地巫殿分殿的,则号称镇巫。而拥有天巫、地巫、灵巫、幽巫、黎巫、令巫、幻巫、力巫、化巫称号的九位大巫,则是大夏巫教的九个最高领袖,同时也一定是九州之内,除了有特别继承之道的大夏之王外,巫力最强的九人!
天巫殿,就是九大巫之一的天巫所属的巫殿。而地位至高无上的天巫,更是大夏巫教的教长,同时也一定是大夏王室之人。
刑天厄的叫声提醒了夏侯,他惊讶的回头问刑天大风:“不会罢?天巫要死了?”
天巫,当代天巫是当代夏王的亲伯父,拥有足以毁天灭地的九鼎巫力。同时,身为大夏巫教的教长,统率九大巫殿,九州内所有的巫都是他的属下。九州之内,所有的城市村镇内,必然有巫殿存在,必然有巫武、巫士出没。甚至就连夏侯的部族,夏侯出生的村子,他们的族巫,也是巫殿的门徒。
这样的一个大人物,近乎天神一样的高高在上的存在,要死了?
奇怪,夏侯实在是搞不清楚,这么一个重要的人要死了,怎么刚才刑天大风冲进自己密室的时候,还显得有点高兴似的?
一缕极其细微的声音传入了夏侯的耳朵:“大巫之丧,死前必定以无上巫法传承自己庞大无比的巫力。但继承之人不可能全部吸收那可以毁掉整片大地的巫力,六成以上的巫力连同大巫的一部分记忆经验,会流散虚空之中。我等有缘者,可以独占其中一部分巫力,也许在场大半巫武巫士,都能提升一鼎的实力。”
夏侯愕然看了传音的刑天大风一眼,他突然想到了前世那些原始部落的土人,在自己族内的长老死后把他分而食之的恐怖场景。刑天大风所说的,怎么就有这么点恐怖的味道在里面呢?
以刑天厄、相柳翵、防风炑、申公郦四公为首,各大巫家在安邑的重要人物带着自己一个或者两个亲近的友客,沿着一道宽大陡峭的石阶朝高高在上的天巫殿爬了上去。他们在向上攀爬,而那些裹在披风中的巫,则是远远的站在了山脚下。说不清有多少巫汇聚成了一片黑漆漆的人海,把整座天巫殿所在的山峰都包围了起来。
在夏侯他们的队伍前面,又有近千名身穿各种不同颜色长袍的巫,双手笼在袖子里,默不作声的向上攀登。黑漆漆的夜空下,冷风吹拂,到处都是黑色的人影无声无息的攀爬着,夏侯只觉一股寒气直冲心头,眼前的一切有如梦魇。只有紧紧*着他的白爪子搭在了他腰上,从白的躯体上传来了一点点的热量,让夏侯觉得这才是人间。
天巫殿到了。
这大殿的一部分在山巅,可是入口却在山腰。天巫殿的主体建筑,是直接从山峰中挖出来的空间。一块高四百丈、宽两百丈的山崖被削得平坦无比,上面雕刻了无数的古怪花纹,但是大多都是和天上的天象有关。花纹上不知道涂抹了一层什么涂料,在漆黑的夜里,这些花纹还在散发出淡淡的微光。夏侯甚至看到了一副图案上那颗巨大的彗星轨迹,怎么看怎么像是哈雷慧星的模样。
天巫殿的大门,就在这些古怪花纹正中,是一道宽只有四五丈,却有近百米高,无比怪异的长方形空洞。
夏侯紧跟着队伍,紧紧的抓住了白的爪子唯恐他跑散了,有点紧张的走入了那道门户。门户内是一条不知道有多长的隧道,两侧的墙根下,每隔三丈就站着一名身穿白袍的巫,每个巫的头顶,都漂浮着一颗拇指大小的明珠,释放出的淡淡光华,刚好可以让人看清脚下的路。夏侯本能的低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就连那地板上,都刻满了无数繁复的花纹,同样都是复杂的星图。
这条通道大概深入山体足足有十里左右,越往内走,路边站着的巫身上散发出来的巫力波动就越强,那可怕的威压,让夏侯、白、刑天兄弟乃至他们的父辈都一个个浑身直发抖,不敢抬起头来。只有刑天厄等各大家族的第一代长老和刑天十三等第二代长老,才能在这些巫殿的大巫那庞大的威压下镇定自若,行动之间不失分寸。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空间。夏侯已经没有兴趣去看这个穹顶浑圆墙根正方符合天圆地方学说的空间有多大,反正在巫法的作用下,只要有足够的巫力浪费,这些大巫完全可以在这个房间内堆上几十座大山玩,空间这个概念,在这里是没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