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赵家族如此完美却如此凄惨谢幕,沧赵唯一的幸存子弟赵岳又是如此年轻却英明强大无匹,能救世的文成侯不在了,却还有赵二哥能拯救大家,是大家唯一可寄托的希望,这些太强烈的对比与实利对梁山斥侯来说就会产生一种无声无形的教育与促进,更多了追随的勇气和决心。
来梁山泊求助的济州人此时对赵岳也有类似的认知,认定赵岳会救。
理直气壮闯去,他们却最终都没能闯到泊边。
从济州通往梁山泊的这条山野林间路最宽处有几十米,最窄处至少能通行一辆那种四轮大货车。岁月如悲歌,路如今荒废了,尽管当初人走得太多,路面压得太结实太硬,但,以野草的顽强,仍然把路面布上了断断续续的碧绿,在路上一处处一丛丛的挺立在那成了阻碍甚至威胁。
路上草丛中有咬人毒蛇,也有凶悍野猪群或虎豹什么的猛然窜出来,这已经够危险够让这些缺乏自保能力的求救者难挨了,这些人万没想到自己认定的会应求者却完全和想像的不一样。
去梁山泊的道路被梁山人卡住了。
路边的树林中常常会直接射出利箭伤人,然后是厉喝:立即滚出去,梁山禁地禁止闯入。
求救者看不到人到底在哪里又是什么样自然不甘心就这么退走,各种说法和表演上演了,但,无论怎样流泪哀求怎样下跪,换来的也只是更冷漠的厉喝驱赶,耍赖搞事的甚至会被射杀。
有智慧老者哭倒在地,拍着地大叫:“沧赵家族何等仁慈?老夫不信普济郎赵大王会如此冷漠不管俺们百姓的死活。你是什么人?为何阻拦我们去见普济大王?见到大王,他定会救我们放我们过去。他一定会答应的。你敢欺负阻拦我们,小心让普济大王知道了惩罚你”
这种手段一般都是最好使的,但总有不一般不好使的时候。
隐藏林中的斥侯军,任务就是断绝外界对梁山泊边情况的刺探和获知。
军令如山,军法无情。
他们决不会因为老者的出彩表演就会感动心软,也不耐烦纠缠,当即就是一箭夺命。老者死得满脸难以置信。其他人则惊恐,抹头就逃再不敢纠缠和抱有我就是能赖定好人的幻想了。
遭到肆意杀害和驱赶,这还不算,在仓皇逃跑中还会遭到厉声辱骂指责:这时候想起俺们大王了?早前不是冷漠幸灾乐祸得挺痛快?你们不仁却想着别人报以义?当就该你们无良快活啊
赵小二竟然不救我们?
这个畜生活该他家灭了族
赵公子赵大王转眼就成了赵老二、畜生。就是这么转变得快。就是这么现实。
济州人不愤恨流寇,不愤恨只管收钱收税却不保护他们的官府,倒是恨赵岳恨得咬牙切齿,但这种恨自然毫无意义。远在梁山泊中的赵岳既听不见,也不屑留心。
本就是要借乱世凶险与战争的血腥教训这些人的。
济州人事实上也无心在嘴上多痛快。
没时间了。
唯一最近便最靠谱的生路,没了,竟然走不通?只能赶紧另想逃生路。
那只能往别的州府跑了。
南边就不错。
那边离京城近,还是军州,应该可以避难。
可是,流寇比他们更有先见之明,从历次洗劫州府中早吸取了教训,懂得防止百姓逃走,并且有经验。狡诈歹毒的张宗谔特意派得力的心腹引军提前摸去济州堵住了各外逃的交通要道。
这下完蛋了。
百姓外逃都是拉着粮食家当逃的。
到了外地也必须有吃有喝的呀。不可能丢下活命的东西,图轻快方便逃走。那样逃走了也九成得是饿死途中或客死它乡。
另外,现在田地中可没有吃的能“借用”了,玉米豆子、土豆还只是绿苗。地瓜,只有叶子可吃。指望外地官府或百姓肯救助,那是瞎想。济州百姓自己想想自己对外地逃难来的人会是什么恶劣态度也知道企求外地人给吃的,遭遇的只会是冷漠白眼与幸灾乐祸的嘲笑。
拉着板车就不能走人走都难通行的荒野小路。大路堵住了,也就无法拉着家当外逃了。
被狡猾的流寇截到的人,家当全都没收了,人,稍有不乐意就会遭到凶残屠杀。不想死,只能老实低头被席卷为流寇外围成员,也成了贼寇。
在积极投靠的济州强徒的协助下,张宗谔部极漂亮及时地完成了济州封锁。
有幸运逃出去的,但无论是藏了家当轻快走的,还是拉着家当的,在外地全遭到另一种凶险——趁机发国难财的当地所谓遵纪守法并不闹起义的百姓良民团伙各种杀抢,甚至能以抓杀流寇奸细的正当名义光明正大地搞行凶抢劫,还能得到当地官府的夸奖甚至奖赏上报朝廷表功。
这就是乱世。
天下皆恶。
这时期,百姓外逃根本是没活路的。没闹流寇,也有一伙伙人趁机干着杀人抢劫发财勾当。
这本就是金军杀入中原的灾难预演。
也不是不想当贼就此就没活路了,只需要团结起来反抗流寇就能闯出生路保住财产。
一心当流寇享受杀人抢掠痛快的人终归是少数。
都一样是刁民,不愿反的人多一方总是能打得过造反的人少的。可惜,儒教百姓一遇到战乱灾难,总是想着别人保护,由别人去牺牲顶灾,懦弱自私,不是游牧民族那样靠自己奋勇自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