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进和知州沟通后,知道这狗知州和狗太监必是事先已经勾结好了不同意出战。
不过,既然不出战比出战能获取的利益更大,哪为什么还坚持出战冒险呢?马进又不是什么为了国家民族大众的利益宁愿奉献自己的人物。他只是个随官场大流的小小地方武官而已。
兖州府出于怕死而拥军自保,出于种种如意盘算,终是没在犯境流寇初临时的最弱阶段悍然出兵给予重击。
错过了这个最有利战机,麻烦就大了,会大到承受不住的地步,是要死够分量的大人物的
赵岳在梁山静静盯着这一切的发生与进展,得知兖州军的反应,他不禁摇了摇头。
张宗谔却乐得哈哈大笑起来,放下原本的提心吊胆,对部下众将狂放大叫道:“兖州有强军重兵竟然不主动出战阻击?不论狗官们是出于什么精明盘算,这都是上天在助我军成就大事啊弟兄们,这兖州战还没开始,我们却已经赢了。这是天意,天意啊。哈哈哈哈”
他的结义兄弟之一,充当军师智囊的杜社跟着大笑:“等狗官看明白了道道再想打时,一切已经太晚了。就等着困在城中受死吧”
众贼头都哈哈狂笑起来,惊得林鸟飞起,引得贼众开怀大笑,士气空前一振,进军更有力更快了,这不眼前就有座镇子,杀呀这,一切都是咱们的。攻坚的第一批炮灰也有了杀呀。
事情正如兖州官方设想的那样,流寇果然没敢进犯兖州城和驻军硬碰,只敢在乡下乱抢。
祸只要不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们就能摇着扇子从容淡定挺着腰杆说话不腰疼,而且一个个智珠在握的名臣高人指点江山架式,知府、宦官团和仓皇逃来避难的县镇官方人员及相关士绅聚在一起,名为相商抗贼大计,实为开宴大吃大喝欢快享乐,就等着出兵反抢流寇,发财又立功。
至于辖区众生遭难这种罪责,以前会导致丢官降职什么的,现在?朝廷哪会管这个。全国都在闹贼变呐。只要本州能保住府城不失,并有能力自己剿贼收拾好残局,这已经是最难得的大能大功了。区区百姓遭了贼寇祸害,这算什么。无足挂齿啊。朝廷只会盛赞大奖,而不会责难
由此,兖州知府等高官在县镇官等下级或下属的马屁声中在城中安坐得心安理得从容不迫,毫不焦虑着急。当然,流寇张宗谔部在城外杀抢的也从容不迫,形势宽松得很
兖州官方如意算盘料错了的是:流寇不是把抢的财物带在身边抢到哪就带到哪,而是积攒够了一些就安排人悄悄送走,由另一部分守老巢的人悄悄接走。这股流寇并不是其它地方的那样也是仓促冒起的。它是早有准备的自由势力,而且就近在左近的沂州境内,抢兖州方便得很。
这一点本身就注定了兖州官方想借流寇的刀抢劫百姓,然后官府再反抢流寇的计划落空了。
这个抢劫过程,张宗谔十分清楚,自己是在和官军赛跑。
必须抢在官军行动之前既得抢到足够多的钱粮等好处,也得最快卷积起足够大到能正面硬抗硬耗官军的势力。所以,进军极快,拼命抢并拼命席卷民众不得不加入,并且让强卷着加入的青壮立即参与杀抢尝到甜头并沾上罪恶血腥断掉退路不得不跟着一条道走到黑,从中也挑出好手
而兖州官方却不知这是场官与贼的赛跑,只觉得是一切胜券在握,稳坐钓鱼舟。
他们不急,更不忙。
来的近四万之众红眼流寇分散在相邻的各处抢时间疯狂杀抢,不几日就卷起近十万之众
等到马进听着探子的回报,感觉不妙时,张宗谔已经势成,这回就不是贼怕官了,而是贼要主动收拾官。张宗谔安排人一边继续抓紧时间杀抢兖州全境聚集起更大势力他怕附近的其它官军来兖州助战。不得不防。另一边,他亲自统主力大军,卷着十几万之众围住了兖州城
兖州知府等地方官刚开始还当笑话看:本官还没稀得出兵杀贼。你贼反而主动寻上门来送死送财了。好啊。既然这么急着找死和上贡孝敬,那本官自然得顺手成全了尔等
可是,等到一众官老爷官威谱摆得足足的,大小井然有序一起傲然上了城上往城外一瞧,他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城外,放眼处全乌压压的一片全是涌动的人头,根本看不到尽头。
咝——
这得是多少人呐才能形成这等瘆人规模!
却仍然不以为然:乌合之众尔。
贼寇强凑的一击即垮的泥腿子杂众罢了。再人多势众也不足惧。有何可怕的?
仍然没当回事。
众老爷们都是自诩见识过大世面的。
当年的海盗灾不就是这样?本官不也照样平安无事?人多取势吓唬人的小把戏尔
本官治国驭民,还怕人多民众?
民越众,我官势越强啊!
贼,强聚的人多,说明抢的钱粮也多。人越多,钱粮越多呀,这是好事嘛。眼前若是人不够多,本官哪有大财可发去
文官与宦官们都是先惊后喜。
有官员在贪婪的亢奋中还忍不住摇头晃脑即兴吟词赋诗,感慨百姓之愚之蠢之可怜:蠢货,就知道随大流!无能的草芥,总那么容易被蛊惑被强迫感叹眼前会发生的杀贼盛况。
这种霸气雅事盛况自然最得统治者的心,正挠到众人痒处。
自然,立马就有相陪的读书人等士绅大户捧哏凑趣盛赞甚至吟诗作词附合。气氛热烈欢快,引得正经进士榜杀出来的知府大人也不禁兴致大发,也随兴口占一词。自然是赢得马屁一片
主将马进却眉头皱着。
他感觉这伙流寇不对头。
这帮人的主力部分,人众,有序,似乎训练有素是正经军队组织,与杂众分明,刀枪很多,甚至弓弩等比较正经的远程武器也不少,虽说是刚破了密州抢的,可也不应该能有这么多。
总之,这伙贼寇,怎么瞅也不象是仓促闹起的刁民地痞杂众。似乎是早有准备
他的结义兄弟兼手下第一悍将王嵩也道:“不对劲。此贼怕是不那么简单。”
马进、王嵩这帮人才是行家,在众文官宦官还在欢快相互凑趣取乐时已惊觉到危险。
马进担心的是这伙所谓的流寇其实是二龙山强盗耍诈搞的阴谋。
这不是瞎猜瞎担忧,不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