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赵州州城已不在赵县。
随着前年裁撤州府军,扩大了赵州管辖区,赵县太偏,不利于掌控新州境,州治所搬到了东南部的宁晋。
州治所完全成了县治所,赵县知县不用再受同城的州府压制,这官当得就自在多了。
此知县原本也是认定没了文成侯,大宋王朝这回是死定了,打算着机投降辽国,举城换取他的富贵前程,但这会,他的脑袋已经不长在脖子上了,和本县识时务准备当卖国贼的各色体面人和爪牙,都被县里的人凶狠果绝突袭杀光了,只因为县里的人知道了辽军仍然是那么强盗,仍然是那么凶狂野蛮,贪婪凶狠搜刮光了那些投降的镇子。
那些原本积极投降当顺民过新朝平安好日子的人此时正陷入饥饿困苦中这事对赵县城中的人刺激太大了。
自发了国难财后,家家粮食多得吃不完,就算大旱三年,粮食完全绝收,他们也绝不会出现饥荒,仍能吃得饱喝得足从容不迫。这种家中有粮,万事不慌的好日子,他们已经过了一年多,已经习惯了这种保障,哪受得了再陷入以前的饥寒交迫辽军的凶狂与贪婪迫不及待无疑吓着了赵县人,原本在知县等忽悠下愿意追随着投降,这会反悔了,变成坚决不能降。
赤狗儿最近习惯了每到一处都是喜迎王师盛宴招待的盛况待遇,猛一遇到城门紧闭刀枪相向很不习惯。
在诱惑威胁无效后,赤狗儿大怒:这入赵州以来还没搞过屠杀,这些弱鸡南人莫非就以为我大辽不可怕了刀不利乎?
攻城。
让弱鸡们晓得厉害。
杂胡又倒霉了,即使是辽军重视的骑兵精锐,性命也远不能比契丹人普通步卒小兵。
一千杂胡骑兵不得不下马担任攻城送死任务。
他们心中怀恨却只能老实顺从辽军,憋屈无奈,就把所有的野蛮凶狠劲头发泄向赵县城的人,暴走野兽般狂吼杀上。
赵州是宋国极少数还未改制的州之一,朝廷的意思无非是为了这几处山西州府维持原样能保持稳定以便抗辽。
赵县没有禁军驻防,只有点县兵。
赵县人敢抵抗辽军,除了县城本是原州治所建得高大坚固难攻之外,就是民兵——这时代的乡兵组织发达。这毕竟属于紧邻一线边境的危险地区,往年时刻也面临着辽寇的入侵,朝廷和当地官府历来重视乡兵的建设,搞得是与民共保,百姓也极重视自身的防范能力,民风彪悍,也熟悉辽军,比较擅长打保卫战,手中也有朝廷发给的以及自己制造的反侵略或打猎用的武器,虽然都是简陋最粗劣的,但杀人没问题人的生命其实是极脆弱的,一张纸弄成尖利也能杀死人。
同样是因为紧邻一线边境,这的人口也少,尤其是经历了前年叛逃潮和州治所迁走,人口越发萧条,此时,赵县城汇聚了本县近半人口,却也只有一万多人,好在九成是各种坏蛋汉子,城也不是什么内地安全区常见的大城,防得过来。
契丹人瞧不起杂胡,把杂胡视为牲口不对,是连牲口也远远不如,只是人形自走工具。
牲口如今是辽军最宝贵的财富,比人命值钱多了,值钱到正宗的契丹人贵族或当官的命都未必能比得上一头牲口。
此前,有个部落负责为国家饲养部分羊——辽国为保障那仅剩的几万头羊种不被抢、盗、杀,不敢放在人口密集的燕云,自然也不敢放在金军能突袭到的北边草原,专门放在人烟稀少属于最安全地的长城北牧场养护繁衍,结果,这个部落的大贵族首领瞅着涌动的羊群嘴馋了,自负身份,也是游牧蛮子传统的高贵散漫自私自主任性惯了,无视朝廷为保障牲畜种群三令五申禁止私自宰杀牛羊的禁令,羊在我的地盘由我部养着,我说了算,不顾当地监管官员的劝阻,强行杀了一只羊吃了,好久未吃到了,一家人吃得极美,却被监管官员愤怒辱骂谴责并上报了,惹得这贵族大老爷大怒,随意杀了这个敢挑衅老牌贵族的蝼蚁小官,对上报没当个事,而且吃得口滑,还想再吃一,不,三,不,五十只吧,就仅仅五十只而已,还不到一百真不多吃,本老爷还是知道轻重的,决不会只顾私欲把羊种吃光了
就在他美滋滋亲手烤着羊腿流口水时,燕王耶律淳的护卫军来了。
这位老爷看到是燕王卫队来了也还在不以为意,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几只羊吗,我可是契丹八部之一的顶级老贵族,最重的惩罚也无非是招到燕京城被耶律淳骂几句吓唬吓唬而已谁知,带队军官看到这情景,不由分说,上前凶猛一刀就把他的脑袋斩了下来,尸体跌进火中成了烤肉堂堂顶级贵族首领仅仅因为几只羊就赔了命,惩罚还不止如此,这位贵族所部凡是跟着享受过羊的人家,包括所有贵族和家人,以及动手宰杀的奴仆兵丁等,男丁全部遭到凶残果断的屠杀,斩绝,女子全部遭到发配北边关为奴为军伎这还没完,此事还引发了在上京抵抗金军的北院大王萧干,在辽东抗金的耶律大石,还有耶律余睹等如今辽国最有权势的人的一致愤怒谴责,当然不是谴责耶律淳,而是大骂那位已满门为羊赔了命的贵族:不顾大契丹的游牧前途愚蠢自私自大,敢无视王法丧尽天良,该千刀万剐,一刀砍了,太便宜了他这事件,举国震惊,把同样任性嘴馋,我就得吃,千方百计得搞来吃的各种辽国权势人物吓住了。
卑贱到再多的性命也不如一只羊金贵的攻城杂胡骑兵却打骨子里也瞧不起宋人,以为自己头铁,自信地杀上来,以为这的宋人只要看到自己的凶恶气势就会吓倒,结果却是一头撞到了石头上。
赵县人用自制的木盾、门板什么的抗住了辽骑奔走射击对成头的压制,奋发了坏蛋的凶狠歹毒凶残打击敢上的杂胡。
这些人中什么样的坏蛋都有,什么样的害人坑人手段也有。
守城,除了兜头浇下的滚烫开水金汁、滚木擂石等常规的手段以外,还上演了其它的阴损。浸了毒药的吹针;加了毒药腐蚀人的冰水;木棍上随便加个长长的锈钉子凶残偷袭专门刨脸部;有女人把缝衣针都用上了,在一块长柄木板上装了许多长针,木板大小如人脸,也是专门招呼辽军的脸部。这玩艺杀人威力自然不行,但却比刀枪往往更让辽军害怕。辽军踩着梯子刚在城墙头露脸窥探,针板就呼到脸上,这种众针扎脸的疼痛万万不是辽军能忍受的,何况凡是中招的,几乎都是眼睛扎瞎。眼瞎比死亡更可怕就算最简单的冰水也是辽军恐惧的。这时候这里还春寒得很,也就零度高点,西北风仍然冰刀子一样利,浑身湿透了,小风一吹,那滋味不说冻病了,冻得浑身麻木只顾哆嗦,还打什么仗啊
县城也有火药,有的是朝廷放在这守城用的官方货,有的是本县人自己组织制造的低劣土弄货,无论质量怎样也是杀人利器爆竹都能伤人呢,何况是火药包。这些原本是本县准备奉献讨好辽军的最贵重礼物,现在却用在了辽军头上。
一千精锐杂胡骑兵自信满满凶狂猛攻了半个时辰,结果不但没攻下县城,反而死伤惨重,折了个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