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猛看到小孙子在雨中飞奔过来,欣喜地一把甩开搀扶照顾她的人,直接冲到雨中小跑一样急走过来,幸好事先被下人强行套了雨衣才肯放心急的老奶奶出门,这一冲,她才不至于被冰冷的雨水瞬间淋湿了怕是难免得生病。
赵岳吓了一跳,叫声奶奶,赶紧抢过去扶稳了奶奶。
这要是摔倒了或有个什么好歹
可不等赵岳埋怨几句,老奶奶已经一把拽紧了他的手,叫声“我儿。“,稍一打量小孙子应该确实没受什么伤仍是那么生龙活虎的精神,她吁口气,拉着赵岳的手转身就走,进了大厅也没停,甩开不安的众人直接拉着赵岳去了后屋。
老奶奶的手在不自然的颤抖。
赵岳体会到了奶奶心中一时难消去的焦虑紧张,也体会到了奶奶的这次紧张不同于当时他从南边回家那次。上次,奶奶主要的忧虑在于是不是上天怪罪沧赵才有天灾,而这一次无疑只是在惊虑他这个小孙子的安危。
老奶奶在家自然看不到赵岳在州城那边遭遇的一系列惊险片,也不知道赵岳为救老通判而落水差一点点儿就死在洪水中再也回不来了,但盐山县这边一度也天晴日出雨小了很多,她却是能感受到远处的地震恐怖,赵庄石头底呢都震得碗当当响,更能远远就看到那边诡异的漫天大火,这一惊可惊坏了老奶奶。
小孙子可就在那边呢,如何能不担心惊得心志一向坚硬的老奶奶当场差点儿昏死过去,幸亏众人开导得有力照顾得细致。加上老奶奶自己也坚信小孙子神奇非凡并且有上天保佑
此时,老奶奶心神似乎都已耗干了,进后屋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小孙子,确信小孙子没事,她连声喃喃着:”祖宗有灵,祖宗保佑啊“一时忘了感谢帝国新教的上帝了,只记得感谢祖宗,然后说话的精神头也没了,本还想问问小孙子这趟出门的经历,一时也没力气也没心思问了,在赵岳赶紧装出浑身轻松快活的笑呵呵安慰伺候下,脱了雨衣上了床躺下,又喝了碗及时送上来的参汤暖和着补了补心神,小孙子又安安生生就在身边待着,她这才算能阖目进入歇息。
赵岳这次是最真切感受到老太太对他的担忧牵挂,以前还可能有表演的成分,但这次是最直接发自老太太内心。
这一次,老奶奶抓着赵岳的手,即使是已经入睡深了也一直没放松,无形显示着她内心是如何重视和紧张小孙子。
赵岳静静坐在床侧,看着祖母原本由灰变得黑了些的头发却在短短这点时间内又变成了一片片灰白,他内心触动而感怀
另一面。
赵岳也牵动了很多人的心。
父母那一封接一封电报的反复询问他到底在哪、到底有没有事、回没回家,得知他在外接老通判,无疑更惊恐担心了,电报一封比一封询问的严厉而急切。若能飞过来,他父母、女友等无疑会立马飞过来亲自看看
赵庄这也鸡犬不宁。
惊恐中的老奶奶没和那边的儿子媳妇说地震大火的事,却惊急失措下本能电报离得最近的大孙子。吓得赵公廉既担心祖母急出个好歹来,也惊怕弟弟出事了,原本要坐镇严防辽寇,却匆匆叮嘱了几句沧北防务,立即上马飞奔向沧州
现在赵岳回来了,而且看着仍是活蹦乱跳的屁事没有。赵庄这的人长松口气,乐了,赶紧电报向催命一样的各处。
赵岳父母那边接到电报后顿时长松口气,可转念还是不放心,怕这边隐瞒情况说的不实是在欺骗安慰他们暂时安稳,仍电报反复确认几遍,直到赵岳亲自交待了几句话发了过去,他女友一见只有赵岳才会说的暗语,那边这才确信无疑。
而正飞马南下的赵公廉已飞奔到了乾宁军防区,在这接到了乾宁军洲骑的及时寻找拦截,得知了没事,这才停下了。
这次天灾,几乎整个沧州都陷入大难,赵庄那却影响轻微,只河水暴涨他一高兴也不禁念叨几声祖宗英明、上天保佑转而想起郑居中一伙正在附近,索性没急着立即返回去坐镇指挥,转去了乾宁军本部和正心急的主将韩综聊了聊
灾难不是应在赵庄和沧赵家族,那么就是应在别人身上。
赵庄和沧赵人没事了。那么有人就得有事了
老奶奶这一睡直昏昏沉沉睡到天大黑了才带着梦中的惊惧醒来。
醒来瞅见亮着灯,小孙子仍被自己紧紧牵着手就趴在床边也睡着,老奶奶吁口气,梦中的情景仍残留脑海中让她心有余悸,好在一切都只是梦,一切灾难与恐惧都过去了。地震发生了,就不会再发了,至少不会威力那么可怕了。
赵庄没事。小孙子没事。
她牵挂的都没事。都安然度劫了。
真好!
灾难过去了。赵岳不再有那种心惊肉跳的不祥预感,没事需要做了,也终于一身轻松了。
剩下的唯一还需要小小担心防范的事是,大雨洪水灌满东西两河淹到庄子里。
这种可能也未必没有。
够深却不够宽的西河,泻洪能力不足,河水已经上涨到只距离堤面五六米处,也就是说短短时间内西河已经水深十几米甚至几十米
东河,那处当初特意建得较高的码头,在赵岳他们驾海船刚回来时已没淹在水下,河水浑浊,能见度低,却还能模糊看到码头在水下多深处,到了晚上这会却是早看不见了,洪水正向赵庄这面的缓坡以肉眼可见的迅速漫过来。
为以防万一,海船就停在庄边。
为了防止洪水迅猛上涨淹没系缆绳处,定船的缆绳和锚绳两条缆绳长长的直接系到了高坡处的两块大岩石上。
那两处岩石在早前也是防洪水系缆绳的地方,特意磨了光滑凹槽系缆绳。只是赵岳父辈这一代没经历过那么大的洪水。老奶奶嫁到赵庄也从没见过,如今却是再次起作用。船上只要安排人值班根据情况时不时绞紧缆绳,把船随洪水上涨不断移到赵庄这边就行了。缆绳是尼龙绳,够长够结实,不是以前的麻绳什么的草绳子,不必担心意外断了冲走船。
把船尽可能靠近赵庄这边的岸边也是为了方便万一时,赵岳能把祖母更方便安全转移到船上避难和逃走。
接下来,大家都没事了。轻轻松松的等待天晴就得。
只是所有人万万没想到,地震、决堤,灾难后,雨却没想像的三两天后就很快停下来,还是下个不停。
这场雨灾是直直持续了近五十天才结束。
这无疑进一步极大加重了灾情。
有逃得过地震、决堤的却难逃长时间的连绵暴雨危害补刀。
就连得了赵岳提醒而及时躲到了高高的盐山上的极少数有心的原沧北土豪士绅也到了没逃脱天灾惩罚。雨水泡透了山体,造成无数处山体突然垮塌滑坡沧州曾经经济极度发达而人口极度密集,平地几乎无处下脚,盐山上也有不少外地人落脚,在山上建了房子开了菜地,大多从事山上养猪业,为众多人口所需提供肉食来赚钱,也极赚钱,因为他们发现山上一片片的是他们不认识,猪鸡什么的却爱吃的野草,有近乎无本的买卖干逃到山上的人就是住到了这些房子里暂时落脚悠哉避灾,再次享受事实也属于沧赵带来的好处,心里还能尽情嘲笑咒骂沧赵傻比,谁知却房倒山塌,全活埋在山里。
建在盐山上的房屋,无论是木头的,还是夯实土胚的,全在雨灾中毁灭了,甚至连盐山都被削低了不少。
水火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