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田虎王庆这样的势大胆横绝世悍匪一听海盗之名也会吓得发抖,想的只有立即逃窜,连朝廷都在海盗呵斥一声后乖乖奉上一切,不敢丝毫有违,宋国其他人其他势力,谁敢去撩拨海盗虎须?
就算悍不畏死,就是敢,那也得首先能跨越浩瀚而凶威难测的海洋找到海盗首要难题是,哪弄到海船
浩瀚而无情的大海把宋人,当然也包括辽人、女真都困在了大陆,与海盗隔绝了。
正是这种当强盗甚至造反当皇帝也没得多少诱人享乐可享,家中发国难财有吃不完的粮食可慢慢享用,也有了自己的大量田地可自由耕种家家都可以是地主,这样过日子也行,不值得冒险,天下人才没有蜂拥当强盗甚至造反。
宿元景已经警告过朝廷了,不可再刺激赵公廉。
可朝廷就是不相信他这个高阳关路大帅其实是坐在火药桶上,随时可能炸得粉身碎骨,他根本没时间逃走。
对乾宁军的突然强硬行动,宿元景和郑居中一样心惊胆战。
好在他和赵公廉的关系不是象郑居中那样恶劣,考虑着怎么着也应该可以说几句话勾通一下,就派人试探着去沧北拜见赵公廉。但照样被驻扎在沧州城附近的乾宁军的游骑截下了。
朝廷一方的人已经根本不能进入沧北,不经沧北允许,私自潜进去会要么被僧人村捉拿住向沧北军换点什么好处,要么就是在野兽多了活跃了起来的荒野活活饿死甚至喂了虎狼
好在也有点收获。
乾宁军主将韩综说了:”朝廷有人辱我们大帅,欺我们沧北军太甚。“
这话流露了点什么意思,让宿元景紧悬到嗓子眼的心总算稍稍降了降,想了想,心索性一横,不管沧州之危了。
就让沧北军闹吧。
反正高阳关路军也奈何不得沧北,不动,不做还好,一动,一做,只怕是火上浇油,局势更糟糕,演变成无法收拾。
朝廷有人跳得太欢,过得太得意,书生义气不知厉害,那就让朝中那些人惊恐头痛去吧活该。
宿元景其实是一肚子怨气窝囊气。
他好好的京城高官被强调到这兔子不拉屎的边关,吃了太多苦,遭了太多罪,操了多少心,可朝廷不领情不体贴
如今他也强烈有了赵公廉曾经流露过的感叹:这世道,越是忠心肯干的官越得在荒僻吃苦遭罪,还这不是那不是,不得朝廷意。越是无能不忠也不肯干的反而越是能在京城安逸享受,而且得皇帝的心。忠的不如奸的,干的不如不干的
凭什么啊?
凭什么可以这样不公?
赵公廉有捍卫大汉民族的雄心大志,自己愿意放弃京城优越的生活和前途,守边关抗辽国吃苦。我宿元景没那么大本事,也没那个雄心壮志毅力,可不愿意当那种傻子忠臣干臣。朝廷强派我来吃苦受罪实干,就不能如此委屈了我可惜,他心中的呐喊朝廷听不到,有人察觉到他的怨愤心思,但也没心思理他,根本就顾不上下边
耿南仲知道乾宁军威胁沧州城的事,河间府那报过,但他此前是更自信沧北军绝不会真反。乾宁军所为不过是赵公廉逼迫朝廷让步并处罚他这个挑起事端的右相的军事手段而已。但此时,他也慌了,却又花言巧语继续忽悠赵桓这种三傻子皇帝相信他的判断、相信他的锦囊妙计肯定能成。
赵桓被一通忽悠得又信了,紧张得要死的心也渐渐放松了。
耿南仲见火候一到,才一副胸有成竹架式果断道:“陛下,赵岳小儿在京城肆意行凶,能犯的罪都犯了,得立即抓起来。”
说话间,一扫往日儒生风骨干臣的儒雅风度,满脸的狰狞阴险恨意和难掩的得色:赵公廉,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小子居然敢轻贱老夫?看我收拾了你亲弟弟,捏着你弟弟的小命,看远在沧北的你又能如何猖狂
赵桓这种没个主意的二逼正要点头下旨:那就抓起来。这时,旁边一直安静侍立的大太监谭稹突然抢先说话了。
“抓起来?”
他瞅着耿南仲,语气无疑是在质问,并且有明显的嘲弄之味,“敢问耿大人,这抓起来且不说容易不容易,赵二既敢来,就必定有什么脱身依仗,怕不是那么好抓的,咱们就说这能抓起来,那么,然后呢,“
”耿大人然后怎么做?”
半路窜出个程咬金?
耿南仲诧异了一下,霍然扭头盯着谭稹,死死地盯着,眼神里毫不掩饰他发自内心的鄙视、不屑、厌恶,甚至仇视
谭稹,北宋末年得赵佶信任从军事仅在童贯之下的大宦官,和童贯一样虽是阉人却想在军事上雄心勃勃有表现,历史上当方腊起义之初,谭稹首先奉命统军出征是剿灭方腊起义的统帅之一,干过的军事大事不少现在还没历史上的军权地位,还只是干着宫里的活梦想着童贯那样的发达威风轨迹,但已是赵佶信任并培养的童贯式心腹,已是宫中最有权势的大太监之一,接替诡异死掉的梁师成为赵佶掌管着秘谍司,每天侍立在赵桓身边,为新帝服务,其实是为老皇帝赵佶监控着赵桓决策大事有要事就赶紧通知赵佶,并传达赵佶的旨意左右赵桓的决策,也能代表赵佶的利益或心思干涉赵桓
耿南仲自然明白谭稹是干什么的,清楚这个太监的强大地位,但士大夫传统习性从骨子里看不起军人更看不起不是男人的阉人,仍然极度鄙视之,因政治利益不同,旧帝新帝之间必然的矛盾,甚至是对立的仇敌,也就更鄙视仇恨之。
“你一个阉人也配参与朝廷大政、干涉我堂堂右相兼知枢密院事主张的大事?而且还是狂妄的以嘲弄质问的态度?”
耿南仲火大,可是这话只能在心里恶狠狠说说,他不能,也不敢说出口教训谭稹。
得罪了这个太监,就等于得罪了老皇帝,就是在试图否定和挑战老皇帝的权威。而皇权实际仍在老皇帝手中,根本不是新帝能抗衡的。赵佶退位,让儿子当皇帝,正是格外敏感的时候得罪了赵佶,那他别说当富贵宰相,怕是命能活几时都说不准。赵佶喜怒无常的很,也不知是吃错了药,还是修道服丹修坏了脑子,本是儒雅大度宽和皇帝,却变成猜忌嗜杀很恐怖,再不是从前那个让人敬佩才华风流的君王了有时简直就是心思难测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