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几个核心大佬各有盘算,想先旁观动态再应变取利,没打算立马出手收拾赵岳,这不意味着赵岳在京城就安全了。
这世上投机取巧想冒冒险搏一把,立功升官领赏,抢劫发财,踩名人扬名,喜欢害人耍凶威得瑟的人太多了。
而朝廷的威信、公信力如今已快跌落极点,对地方官府的威慑力统御力很是微妙,依仗朝廷威势和国家权力才一言九鼎,令人畏惧,一呼百应,活得威风八面的大佬们对京城的控制约束力自然也几乎降到了冰点,阳奉阴违的人太多了,即便是大佬们的党羽也未必真那么听大佬的吩咐,跟着大佬混本就是为了利益,若是判断不听大佬的能更有利,岂会听话。
这时候的大宋王朝,就连太上皇赵佶的话都未必好使。
再说了,赵佶以往被诸权臣联手蒙蔽哄骗,想达到目的所下的命令,所说的话,本就早已被刻意曲解走样不好使了。他只是表面上是众臣皆畏服,言出法随,对天下臣民的统御力强大无比的一代至尊。赵佶虚荣自负,不自知而已。
另外,新帝登基,耿南仲成了右相,朝中有了这股前途广大的新锐势力,却苦于极缺乏人手势力,正需要有人目光长远明步识时务赶紧投靠加入,自有此生本无望能称侯做宰的中高层官员想趁改朝换代之际抛弃旧权臣依附关系,改拽着新帝龙尾巴也象耿南仲一样一下窜上权力高位,或是自负才华或卑微才潜却自负心机手腕野心大却缺乏得力靠山赏识提拔重用,官微职小,郁郁不得志感觉屈才了,混得不得意,瞅准机会就会豁出去搏一把的都在抓机会向新帝新相立投名状。
这些官员都是极可能把赵岳当立功垫脚石和展示非凡政治手段的最好对象,而会千方百计擅自出手对付赵岳的。
至于京城下层的那些小吏泼皮恶棍等人敢弄赵岳的就更数不清了。
这类小人物本就见识短潜,最市侩势力眼,行事往往更狂妄嚣张残暴没人性,最是在小民眼里最可怕最敬畏的。
因为他们无需象大人物那样凡事还需要顾忌个体统形象名声还想青史留名至少不留太臭骂名什么的,只重视眼前的实利,想怎么干往往就怎么干,行事简单粗暴直接,自觉瞧准风头没什么惹不起的就无所顾忌,只要威风耍得快活,只想把那点小权小恶势力发挥到最大,有面子,满足虚荣,令人都害怕他都敬畏他,都尊他孝敬他也是大老爷
非衙门里的这类人,比如地痞恶棍,没有衙门前途约束,不怕失去什么,正是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只要给的钱财好处够大,只要有人能撑腰壮胆承诺护着,就敢什么坏事都干,杀人害命也不当事,可不怕在京中毫无威势的沧赵家族
赵岳一行进入城北最繁华的长街慢慢走,给京城反应时间,顺便逛逛国难后的京城景象
虽然赵岳仅仅是事隔几年第二次来京,对京城并不熟悉,但一路感受已觉物是而人非!
嗯,不,如今的京城,物也不是了。
原来摩肩接踵的密集人群不见了;密密麻麻拥挤不堪的很多破旧房舍也不见了;剩下的多是些体面的砖瓦豪宅大院什么的。众多原本异常狭窄曲折难行的街巷因此宽阔了很多,让人望去不觉眼前一敞,心里也开阔舒服了不少;有不少地方就是一片光溜溜不小的,存在也突兀不规则与城市规划显然不协调的空地,这在寸土寸金的过去的京城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无疑是建筑被拆除清理后的结果;曾经繁华兴盛林立的众多酒馆店铺也几乎全关闭不见了
一片重灾后的萧条衰败城市惨相。
大冬天大风雪后的格外寒冷日,京城人不在家猫着避寒,似乎仍是一片忙碌、
不是忙着往日那样开店交易,杀猪卖肉,街市卖菜,挑担卖货等日常各种这时代惯有的营生,而是在扫雪清理街道,更多的是在一伙一伙地散在各处拆破旧无主房子收集各种有用的东西,并把没用的建筑垃圾清理出城干活的有男有女。也有半大小子,干得不热火朝天,劳动显然没什么热情积极性,但都在干,因为有人在歪膀子斜眼盯着也记着表现。
赵岳从杨林时迁那已知道,这是国难后剩下的京城百姓在以劳动换取钱粮支撑日子。
海盗一场灭国之威的大敲诈,真正把富裕兴盛一时之极的京畿搜刮得干净。
金银财宝、铜铁金属、布匹好衣服、精瓷、美酒美女小孩包括粮食中大米以外的食物,几乎都刮了个精光。
国库空了。
富户商户家的财富以及五花八门货物空了。
京畿人的口袋也空了。
连皇帝至尊的皇宫都空了
自然,人心也散了,朝廷和君王也没什么威望了。
在这种危机情况下,为了安定京城人心,不引起京中暴乱,官吏和军队及家中自然是由朝廷用仅有的大米优先供应吃食,先保障统治力量自身不至于饿红了眼而干脆抛弃朝廷不顾一切趁机造反杀抢皇帝杀抢稳住了这部分朝廷依仗的人,就可以施行战时军事管制与配给了。
京中寻常百姓也得到了些免费发放的大米能够度日,不至于因挨饿而悍然暴发民乱
随着从地方加征的赋税陆续运抵京城,朝廷有了钱粮,又可以给官吏和军队发放俸禄军饷,海盗使节钟相也走了,并且承诺只要宋朝廷老实完成协议就不会发兵灭宋,也决不会再纵大军洗劫大宋,海盗讲信誉。宋统治无疑逃过大劫又可以生存下去了,官心军心也随之进一步安定下来,自然乐意继续干追随朝廷这种更舒服更有保障的活
越是社会陷入灾难,越是能体现有权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