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居中就恼羞成怒,干脆派兵卡死贸易通道,不让沧赵商务进行。不是傲慢硬气吗?就逼你破产。不破不行。
结果沧赵真破产了,连带整个沧州经济也萧条,破产,商户纷纷迁去沧北,百姓也大量流失直至现在沧州由不久前的连东京城也有很多方面远比不上的大宋第一豪富州,变成了大宋第一贫困地。
之所以说是“地”,没说是州,是因为不好定义如今的沧州的行政级别。
郑居中来之前,沧州名叫州,实际是地位更重要的府,首席执政官由五品上升到正四品、三品大员才能来沧州担任。就是郑居中这种从二品大员来任职也不算委屈了,可见当时的沧州是何等发达而重要。
现在呢,沧州别说物质财富了,就是人也没多少了。
你若是从西边的河间府进入沧州境内,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片无人区。到了清池县才会零星看到人影。
之前,只沧州城人口就不下七八十万,仅次于极盛时有一百五十万人口的东京,差点儿把面积远无法和东京城相比的州城挤爆了,若是人一齐出来,怕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也就是限于城池本身不够大,城里人口才不至于超过首都。
那时候,沧州城外必须控制的军事防御圈空白地限制以外密密麻麻一圈全是人家,除了赵公廉执政时严格控制不得毁不得乱砍伐的田地树林,以及实在不适合人居住的地方以外,放眼望去似乎到处全是房子和人,绵延开去,漫延到清池县。引发和推动繁荣的沧赵家族所在地——盐山县就更不用说了,人口多到似乎是庙会赶集一样。直到南部三县南边缘,区情况才有所缓解。人口没千万,怕也有七八百万,来来往往的人太多,官府根本没法统计到底有多少人生活在沧州。
城外都寸土寸金,更别说城里了。
曾经的沧州城只有挠破头千方百计买房子的,只要能凑起钱,甭管多贵得离谱吓人也要买,可是就是这样也几乎没人卖房子。都是有房子就死掐着,明知卖了房子就能迁到别的州从此轻松快活地生活一辈子,也没人愿意卖。
现在呢,沧州城连脸上盖了金印控制不让迁走的两万多没被挑去强行编入高路关路边军的人口,冒险坐牢也要趁着说是去占有城外无主田地得些传家命根子的机会纷纷逃走了。
这些当初从全国各地来沧州捞金的“冒险家”们看到沧州经济彻底完蛋了,再留在这不但不能发财有好日子过,而且还得担惊受怕,既要承受官府和驻军的肆意欺压奴役,担起养活官府军队和扫街运粪维持城市功能与环境等诸项日常事务,每天有干不完的脏活累活,官府还不给钱,也要承受辽寇犯边的战争灾难,不是人待的地方了,杀头也要坚决逃走。
连本地的城市地痞泼皮恶棍、残存的商人也干脆弃家逃走了,根本无视城外那一望无际的无主田地房产可白占了。
沧州城内几乎看不到百姓的身影,和沧北一样成了事实上的军城。
弄得驻军——原沧北边关裁下来的军痞大爷兵们不得不挺起懒懒散散的身子扫街运粪维持生存环境,叫苦连天。
房子?
别说寸土寸金却无人愿意卖了,就是一片片白送,都没人来住。民居、饭馆、客栈、商铺全空着
街道上只有军痞官兵晃动的身影。
官员?
夏灾时,不算军官,其他沧州城官吏在赵岳带兵逼迫下由沧州军全推到城门口杀了,朝廷并不知此事。灾后,朝廷不知怎么想的,只派了个推官上任,其他仓漕、主薄、司法监察官员等正常配套一个没有。就是推官,正常下也分左右,有两位,却只派来一位,既不左也不右,就叫推官。相关杂务只有从裁撤的那些州府调来的不成气小吏凑合充任管理。
沧州城以外呢?
附近二十里之内一个住户也没有。
怕州城的官爷兵爷方便就近祸害人,都不敢在附近居住。
盐山县是如今沧州五县治中剩有人口最多的,有十几万人,不过不是本地人,全是从沧北南迁来的百姓。
沧北人来到沧州后,全自动汇聚到了赵岳老家那边,能住多近就住多近,别处有县城豪宅,有乡间地主大户弃下的众多无主豪宅,也不贪图去住。沧北边区人口稀少,但四个军州的人口加起来也数量可观,但不是连年主动叛逃海盗了,就是来沧州后被赵岳家秘密一批批运走了,就剩下行动迟缓晚来到这的人家,也包括仍在沧北当兵的将士家属。
这种情况的出现自然不是沧北百姓都是那么狂热拥护赵公廉连带沧赵家族,也不是觉悟高不贪图霸占别处豪宅良田享受,而是知道在沧州生活,想不被专门搞垮了沧州的郑居中这样的抗敌无能祸害本国人最能耐的“能人奇才”官领导的官府肆意欺压盘剥,想不被随时能窜来的辽寇抢掠屠杀,唯有紧紧围绕在赵公廉的老家受沧赵家族强力庇护,立足才行。
沧赵家族也没让他们失望,
即使破产了,赵庄差点儿灭绝了,也照样仁慈体贴地派人关照好了大家在这和谐生活。
为此,赵庄还特意把管理百姓代表百姓的原沧北基层乡佬士绅清理了出去,不让居住在附近,全赶到别处生活。
这些所谓德高望众的乡佬、大儒大户士绅或顽固不化自大或一肚子虚伪狡诈自负,仓皇来到盐山县,还想着象在老家一样当村霸乡霸各种霸高高在上主宰和吸血乡亲当无名却有实的统治者,不劳而获却名利双收,威风霸道,人生赢家。
赵庄不客气,这没吸血鬼伪君子说了算的位置。别处有豪宅,那才配得上你们的身份,快去霸占吧。根本不管他什么名望什么身份,朝中有什么关系,又读了多少书,多通晓儒教微言大义,多有所谓的才华,形象多君子。统统驱除出去。
那些人自然十分愤怒,一甩袍袖去了清池县占了豪宅,甚至一家就能拥有一整座坚固高大的庄堡。
这样的城堡在沧州,尤其是在最容易被辽寇杀到的清池和盐山二县各地很多,都是当初周围几个村子集资合力建立起来用于危难时全部躲避进去合力抵御辽寇侵犯的堡垒。也是赵公廉执政推行并以家族水泥厂大力帮助百姓的产物。
但居住如此优越,周边的田地随便占,他们霸住里面却无法安心
沧州治下五县县衙在夏季海盗灾难中全毁了,曾经跟着郑居中跳得欢捞得愉快的县城官吏全被杀光了。
灾后,除了清池县人太少,确实无法设立正经官府管理机构以外,其它四县仍有海盗不要的或沧北迁来的不少人口,朝廷却没再派人来恢复县治。连绝对够设县治的盐山县也没恢复。就那么任由赵庄当佃户管理着实际上是庇护着。
南部三县就算县治人口不够格,那设镇级官府绝对够格了吧?但,连镇级官府,朝廷也没改立。
就那么由缺配套官的沧州府直接费劲地管辖。
这就搞得沧州说府,肯定不是府治;说州,只有知州、通判、推官,三个正经官,这是州治吗?说县,却连县级都有的主薄都不给配备。直接管着乡间百姓,应该说是镇治了,但哪有镇治领导却是当朝二品大员的?
沧州官府成了不伦不类的独特行政区。
朝廷唯独对沧州这么干,意味着什么,兵马统制官石符练清楚,心里直发凉。
郑居中?
也许清楚,也许不太清楚,可能仍觉得赵佶宠信和喜欢他,仍和他讲昔日交情有基情。仍有侥幸心,还梦想着丢下烂摊子拍拍屁股轻轻松松走人,留下一地的麻烦事由倒霉的后任者承担,他可以回东京升官,在繁华温柔乡再逍遥富贵
实际上,郑居中羞恼不可说的就是,他肆意把沧州搞成了烂摊子却不能按预想的那样升官回京拍拍屁股走人,沧州的糟糕之极局势仍要他自己来收拾朝廷那帮人利用了他,如今无疑抛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