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瞪起眼,既痛恨海盗又诧异:江南佛门衰败莫非还是海盗的功劳?
老太监立即抓到皇帝的念头给予肯定,“江南佛门没落确实是海盗直接影响的。“
”庙中的那些礼佛不诚不甘心清苦一生的僧人听闻海盗国的诸般传闻好处,难免起了异心杂念,又有诸多便利,这几年纷纷叛逃而去,投了海盗国还俗企求娶妻生子过所谓的俗人的好日子去了。江南佛门原本人头汹涌寺寺人满为患的僧众现象逐渐变了,背叛的太多,新加入的太少,北方佛门也是如此趋势,整个佛门的人员势力先连年大跌。”
“大相国寺没太显露这迹象,那是它太富裕,实际也有不少僧人逃离,但天南地北来投靠的僧人或信民更多。”
宣扬众生平等的佛门和世俗一样也是等级森严的。
佛陀、菩萨、闻觉、罗汉什么的是修为等级,实际也是地位等级,菩萨得听佛陀的,罗汉得听菩萨的不可能反之罗汉命令菩萨。既是领导与被领导关系,又哪可能有什么真正的平等。
神佛界尚且如此,世俗中的和尚,六根哪能真净了,剃掉头发,念阿弥陀佛,断不了钱粮需求,去不掉胸中俗欲。大相国寺的众僧心魔发狂正是此因。世俗寺庙中也就更是等级森严。方丈、监寺、僧值、西东二序、前堂后堂西堂首座、堂主、参头、知事众多领导职位,既是管理经营寺庙实际需要的分工,也自然是职权与地位划分标致出来的明确等级。
而任何一个经济团体中总是分为只管动嘴的领导和跑断腿的被领导者,总会分为尊敬的上等领导、有权的中等官,和干活卖苦力的下等兵三等。权力财富总会按二八理论来划分。富有与掌权的总是少数,累死累活却贫贱卑微的占多数。
这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社会规律。
绝大多数僧人是穷困潦倒走投无路无奈下才落发当和尚的。寺庙中的卑贱者绝大多数太年轻,佛法修为不足,对佛祖不是那么虔诚有感情,年轻难免仍对世俗生活有想法,有的不甘心在寺庙卑微清苦了此一生,觉得既然当和尚仍是干活吃苦受刁难受欺负,活得憋屈卑微,了无生趣和希望,那么在哪卖力干活不是干?干嘛非得死守在寺庙中吃苦受累?
没有出路也就罢了,有了出路岂会不动心。
大相国寺的情况属于特别的个例。
因为太富有,来钱太容易而能招收和供养形成更庞大的上层,也能养着更多大大小小僧头,贵与贱,上与下,在本寺不是按二八比例划分的,优越的条件也造成大相国寺中别说是上千的高僧长老骨干文武僧人大小领导,就是众多年纪长资历老有心眼的寻常僧人也是不干活的,只念念经耍耍嘴吩咐老实和更低贱者干活。但也得大致符合规律。仍是分为富的闲得难受的和更多累得苦得被欺负刁难得难受的。寺中干挑水挑粪种菜、洗衣打扫等脏活累活的最低贱僧人仍有上千之众。
寺庙太大,享受优越的僧人太多,卑贱苦力若是少了就忙不过来。
“陛下,此次夏收之季的灾难不仅祸害了江山社稷,也对佛门造成最沉重的打击,是佛门陷入不堪的最根本原因。”
“以前还仅仅是僧人流失,少了干活的,影响了寺庙运转却伤不到寺庙根本。而这次不但有更多僧人还俗逃走,寺庙中只剩下那些不愿走的和海盗不要的,更直接损害佛门暗藏的庞大财富势力,田亩不动产拿不走也就罢了,寺中钱粮铜器器皿等值钱的东西被大量逃走而人多势众的僧人偷抢走和勾结叛国移民抢走。在疯狂的移民狂潮席卷下,很多武力不足的寺庙甚至被洗劫一空,不止是钱粮,连铜像镀金像大鼎等搬不动的大件也砸了抢铜或从中提炼金银珠宝卷走。”
“北方叛逃者投靠海盗不是那么便利,寺庙情况还好。江南寺庙就全完了,被叛逃者祸害后又被剩下的海盗不要的暗藏邪恶为主体的僧人祸害,大大小小所有寺庙都被洗劫一空如今全成了破落荒芜之所,没有僧人只有孤魂野鬼借居。”
“可恨的是,这些恶僧洗劫了寺庙,有了钱粮傍身却不还俗当我大宋子民娶妻求子从此安分守己过凡夫俗子日子老实为朝廷劳作效力,居然都跑去投靠了淮西反贼王庆当了僧兵贼将。更让人惊讶的是,连那些剩下的高僧和虔诚礼佛僧也甘愿随祸害他们的恶僧一起投靠王庆,有力的出力,有智慧的出智慧,共同扶保王庆贼子反我大宋乱陛下的江山社稷。”
”据为陛下负责追剿王庆的大将杨惟中杨大人上报,王庆军中也确实骤然多了十几万秃头兵,有不少的干脆仍然穿着僧衣,明显就是僧人,这让原本部下也随移民叛逃极多的王庆一下子补充了紧缺的兵员,流失的武器也戒刀等补充了。“
老太监提杨惟中是为增加他汇报的可信度,免得多疑又眼下越发喜怒无常的皇帝对他起疑心什么的让他倒霉。
皇帝呀,你若不信我说的,你可以去查杨惟中的上报来对证啊。
军情所报,那是有军中与地方官府多方监督和牵制的,很难作假,有水分也水不到哪去,你总不会不相信吧。
“恶僧本是歹徒,尝到行凶作恶甜头不肯放下屠刀附逆作乱也就罢了,虔诚礼佛僧也附逆,这就实在令人费解了。”
实际上是方腊的摩尼教追杀以高僧身份为本教张目传过教敛财的这些僧人道具,意图灭口保守秘密,海盗又不要只想被万民供养着悠然念佛的虔诚僧人,这些江南所谓的虔诚善僧走投无路急眼下就悍然投靠了王庆献力献策求白吃和兴寺。
但被陶大仙洗脑了的赵佶听来,感觉就是另一种隐情了。
他怒哼一声,理所当然斥道:“这有何难解的?”
“佛门扶助反贼欲坏朕江山罢了。所谓恶僧败坏寺庙不过是障眼法,好让那些德高望众的著名高僧和虔诚僧有被迫不得不附逆帮助反王的合理借口而已。表面的善与恶仍是一伙的,都是为了对付朕。“
”坏佛门只是表相。寺院只是皮毛,坏了以后还可以再修。僧众为佛门甘愿当兵冒险上战场连性命都不顾,寺庙又算什么?只要能坏了朕的江山,自然一切付出都值得,得手了,寺庙在新朝自能建得更大更辉煌”
赵佶越想越多,越说越气,好不容易才在劝慰下收敛了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