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不是可怕的神魔之属,赵佶顿时长出一口气,一点没怀疑这说法,轻松到露出笑容,不屑地随口嘀咕一句。
善人有什么可怕的?
不论哪一界,善都是最好拿捏欺负的存在。上层统治阶层的富贵荣华权威说穿了都是建立在下层良善好欺者身上。
赵公廉是善人,还九世,再能耐又如何?
无论是上仙身份,还是现在的帝王之尊,朕想玩死他都很容易。
这一刻,他忘了之前倍受煎熬不得不一次次扒下自己的面皮和任性下旨恳求赵公廉出山为他镇守边关的无奈和丢人。
陶大仙瞥瞥赵佶,对其心中的龌龊一目了然,更加鄙视这位自负聪慧有才的天子的自大天真。
“陛下不觉得九世善人难得又厉害?”
“难得?有什么难得的?厉害?大善人有什么厉害能让人怕的?”
赵佶心里极不屑地这么嘀咕,当然不能直说出来让陶大仙鄙视。
他做了个愿洗耳恭听详解的姿势,努力保持庄重严肃之色,但眼中的傲慢不屑与优越感却是怎么也无法完全掩饰住。
陶大仙轻笑一声道:“上界评价的善人可不好做到。那是不能做一点恶错事,品行上不能有一点瑕疵的。不同于凡间只要没害死人命,没做大恶,只要多做善事,功远大于过,善远大于恶,到盖棺定论为善者就可称为善人。“
”上界的善人标准,或者说是天道定义认可的善人一世做到也极难的。天下生灵何其多,被动困于生存需要,有谁能做到高洁完美无暇?儒教圣人孔子还干过诛少正卯呢。”
他说着伸手比划了个九字,“九世,陛下可以想像那有多难。而那位侯爷却完美做到了,简直是万古无一。神魔也不得不敬服。”
赵佶这才惊讶了,甚至是被震撼了。
“对这位侯爷的命运来说,关键的问题不是九世做到善人的可敬,而是他无意中触动了天道所限。天道之下,十世善人,十全十美就可自动转化神仙。这个神仙可了不得。他位在不知苦修过多少岁月早已得道的诸神魔大能之上,可与上界至尊——道祖佛祖比肩。说他厉害是他虽然没修炼过法术,不精通神通,不擅长争斗,仅仅是单纯的凡人幸运飞升,但天道庇佑,他万法不沾,诸邪不侵,诸劫难害,除了天道规则本身,谁也拿他没辙。”
“法力无边智慧广大的佛祖还要圆寂渡劫,轮回转世再重修金身。十世善人却可以永生不灭,真正是与天地同寿,与日月争辉。即使天地毁了,一切重归混沌原始,他也照样于天道同在,与时间永恒。”
“陛下请想想,这样一个神尊,天道之下,谁敢轻易得罪他?得罪了,他能打你。你却再有神通法术也奈何不了他分毫。你什么手段对他都没用。即便他不会法术,不能直接威胁你性命,伤不到你,可若是和你作对,天天找你麻烦,专门盯着坏你的事,甚至坏你气运让你陷入劫难不断,天道之下你自会有道果仙途甚至性命之危,这还不够可怕?”
赵佶不禁连连点头。
遇上这样的主,确实让人头痛,惹不起只能躲着。
他想到赵公廉就是类似的让他头痛不已却无可奈何,也越发相信了陶大仙的话。
陶大仙还没说完呢。
“况且,十世善人得道成神仙后,他自然会开始修炼,而且在天道庇护下,参悟天道法则更多了便利,比其他神魔都多了修炼优势,更容易参透到天道玄机,极快地修成法术神通,再转转眼,他就成了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神仙了。”
“陛下请想想,到了那时,他在上界的地位会怎样?嗯,嗯?”
赵佶皱眉寻思:“成了神仙,地位本就和道佛二教之祖比肩,再有了无边智慧神通,那岂不是必然成了神仙至尊?”
“陛下,你说九世善人难得不难得可怕不可怕?”
赵佶点头:“确实,咳咳,很那啥。但这不是朕想问的。”
陶大仙神色凝重道:“我知陛下顾虑。正要说这个。”
“对上界来说,十世善人成为至尊也没什么,无非是成为天帝。对道佛二教,你修你的道,我修我的佛,他当他的天帝管理天庭,各不相干。大家同享神仙妙境永生即可。问题却出在这位九世善人坚定慈悲持善却九世皆不信佛,九世对僧人寺庙所为皆恶之,认为僧人是欺世损人辛劳利益,对神佛也无好感,对我道教却也没什么尊崇膜拜。若硬要划分他属于哪一门派,只能说是儒教。但他九世坚守儒家宣讲的忠孝节义诸美德,却对流行世俗的儒教本身也无好感。另外,他在品德之外又信奉的是道法自然,偏向于我道教追求与信奉。如此,事端就出来了。”
“陛下您想,对这样一个非凡的凡人,佛门岂会对他有好感?岂会容他自然完成十世善人成了神仙反感佛门?”
赵佶赞同道:“断然不能的。“
”若是他成了神仙至尊,不说和佛门直接作对,只稍稍偏向道教,打破二教平衡也是佛门忍受不起万不能容忍的。”
陶大仙喟然一笑:“所以,佛门就利用地藏菩萨坐镇地府的便利在轮回上做手脚,让这位九世大善人第十世为人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顺利当上权势赫赫风光无限,却也因为要管理国家大事,事涉太多人太多种族利益的富贵者。”
这么稍一说,身为皇帝的赵佶就立马心领神会捋胡须微笑道:“国事、种族事、天下事何其复杂矛盾难断。当官处理冲突,维护了这方,难免就害了矛盾另一方,再聪明的人也难免出错做了恶。九世善人身陷其中怕是难为。只两国战争就必然要杀人,必然造成无辜者死伤。这是恶。做了恶,这一世的善就毁了。九世善人的功德就全功尽弃。佛门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