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房计划失败,还折了个得力的高参,安庆王这才晓得边关的险恶无常,但抢夺沧赵利益的心更狠更强烈了。
他这次干脆不自己私下玩阴的硬的,跑到皇宫向赵佶告状,指责沧赵家族只不和皇族做生意分明是蓄意歧视皇族。
赵佶自然知道这位皇族好友王爷对沧赵打的是什么坏主意,但招来赵公廉,让安庆王和赵公廉当他的面谈谈。
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弹劾安庆王事件,赵佶烦得不行,觉得安庆王行事太过莽撞霸道,有些不喜,但更对沧赵家族的胆大与强势吃惊又不满。他自然是向着皇族。无论别人家怎么冤屈怎么有理,皇族的脸面与利益都得优先保障。
草芥之家岂有资格和皇族争锋较劲。
就这么简单的道理。
法理是次要的。王子犯法与草民同罪只是说说,而且只是想制衡君权的臣子倡导的说的对君王强调的。任何朝代的王族都不会公开严肃正经阐述这一点,唯我独尊才是核心,受形势所迫,应景需要拉出来说点场面话时才会随口那么一说,无非是铲除想夺位的王族子弟而已,最终仍是维护王权高于一切,王族至高无上,有超然地位,凌驾于法律之上。
王朝稳固而繁荣时,江山没有倾覆之危,强调的就是王权至尊,天下人心也是次要的,民意更是可以忽略的。
万不得已时王权和王族才会向天下万民适当妥协一点,缓解危机,减弱动荡。当然,更多的是帝王和王朝即使面临江山崩溃也是傲慢死性丝毫不肯向草民退让半点的。所以,每个王朝都不会千岁。风水轮流转。总是一鸡死一鸡鸣。
另外,赵佶也很想知道为什么谁和沧赵家族做生意都行,就是皇族不行。
沧赵为什么大逆不道的就是不让皇族分享商业利益?
若不是皇位还不够稳当,不能任性而为又顾忌脸面名声,赵佶意识到沧赵的商务之利后也很想把摇钱树独吞入大内。
安庆王一看到赵公廉就双眼冒火,恨不能一口吞吃了这个幸进而得了意的小年轻,更恨不能一口吞了整个赵庄的好处。
他装作气愤不平地一上来就怒声喝问赵公廉为何歧视皇族,振振有词,放出皇族的凶威和优势,咄咄逼人,意图以泰山压顶威势一下吓倒稚嫩的小年轻,不但能轻易得利还能就此扣罪名除掉赵公廉,以泄这口堵在胸中有日子了的大恨。
赵佶表面装作主持公平,却无耻地发话说:卿家是不是考虑照顾一下安庆王的通商要求?毕竟和谁做生意不是做。
不想,赵公廉不但没被吓倒,还当场一口拒绝了皇帝的隐隐威胁。
当然,拒绝的是很委婉的。不然就是找死了。
他满脸委屈的对饥饿凶狠老虎一样的安庆王说:“在京城,我赵公廉是个谁都可以踩几脚甚至可随便弄死的毛头小吏,在家,我是儿子,孙子,大宋以孝治天下,家有众多长辈,我这么年少,在家中大事上能有什么说话的权力?”
“重要的是,所谓的沧赵商务实际上是赵庄百姓集体的生意,是赵庄人自己费脑子有才智搞出了些新东西。我家不过是地主是庄主,占了个名义上的优势与便利才沾了便宜代表了赵庄生意。庄上的生意是赵庄人集体说了算的。我家也不能违背民意强为什么,大事都得和村民商量着来,否则触犯了众怒,我家的庄主之位未必能坐得稳。找我理论?那更没用啊。尊贵的安庆王爷,你冲我发虎威完全是找错人了。”
赵公廉说着摊开双手,耸耸肩,苦着脸,一副很无奈很郁闷的样子,实际是装傻耍无赖。
他把通商权的问题球直接轻轻踢回了老家,避开歧视皇族的罪名,根本不在这一点上白费劲而且会越抹越黑的辩解,也不傻乎乎的在安庆王意图非法强吞赵庄产业这项罪状上向皇帝反控诉。
在皇宫,在私下里说王族违法没用。法是皇家的法,皇帝就是法,而且是最高法。安庆王这样的高贵皇族宗正卿在很大程度上本身也是法。你和皇家论法与非法,这不是纯粹找虐?只会让心思也不良的皇帝下不来台而生恨。
对皇族会对赵庄产业伸黑爪子,赵公廉早有准备,在弟弟几年前就建议下,家里早商量好了对策。如今事果然发生了,他就按既定方针来面对,在要命的问题上就不接招,滑开罪名,避免一下身陷危机旋涡中心,先保证自身的安全。
人家说不算。找错了人,安庆王只在东京纠缠着赵公廉不放,借口站不住脚,再恼怒再着急吞了好处也没了用。
要问罪就问罪明面上也至少是上万人的全体赵庄人去。
皇族,包括皇帝不怕闹出来强夺赵庄产业与民争利的凶残大丑闻,不怕惹得天下臣民愤慨沸腾,不怕惹得正滑入糜烂深渊却更傲慢自大更凶残嚣张的大辽、野狼西夏以及恶狗高丽等周边诸国的耻笑与舆论攻击,不怕敌国趁机抹黑大宋拉拢宋人背叛宋王朝投靠过来,皇族若就是为区区金钱就不要体统与脸面了,那就请只管放手去沧州找赵庄发难试试。
安庆王歹毒的狠又老奸巨滑,以往仗势强夺他人利益干坏事干得多了很有经验,心黑,面皮也奇厚,贪欲与报复心刺激下根本不要脸,听了赵公廉的话并不放手,赖定歧视皇族之罪,要皇帝先拿下赵公廉,待抓捕了赵庄人再一并问罪。
赵佶也明白安庆王是想拿赵公廉做人质来威胁赵庄人老实低头。
他不是没心动过,但最终还是否定了这个阴险心思。
他是皇帝,不是可有可无的不要脸了也没什么大问题就可以不要脸了的闲散王爷,他代表的是国家的体统与一个正统王朝对外的形象,私下可以无耻,但对这种太明显的强夺民利必会引起社会大轰动的大丑事总有顾忌,不能随便干。
另外,他对安庆王如此无耻如此贪婪也感到诧异甚至震惊,对安庆王第一次产生些瞧不起,也微有些不满。
你是宗正卿,代表了皇族形象,怎能如此不顾廉耻?
你是朕宠信的人,是朕让你有了地位权势,但你也不能拿着朕对你的亲近信任与维护就如此放纵的强势胡来啊。
你在朕面前都这样不顾体统,是御前失礼啊,定你个内心不敬君王之罪都不为过。
但他并没有对安庆王产生怀疑,按陈旧老经验说法,只以为贪财的人就没有大的政治野心,安庆王不是皇位的威胁。
他却不知,财富正是政治变革力量的基础根源。
每一次王朝更替都是财富的重新再分配,说到底都是财富为根本原因导致的。
赵佶内心也认为不能掌实权的王族贪图钱财与享受是唯一能做的,是应该的,很正常的,没什么不合理的。他以前也是这样的的闲散王爷,身为艺术家,格外虚荣要脸面,没象安庆王这样巧取豪夺,但很理解安庆王的贪婪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