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廉想怎么补充沧北军力,一提出来,朝廷眼下就得大体赶紧遵照着办。
宿太尉在说动赵公廉出山后,首先就谈到沧北紧缺的兵力问题,
询问是不是也象西路军那样从内地抽调人手迅速补充上去?
但赵公廉一口拒绝了。
“那些人是什么东西?”
“地痞、黑帮、刁奴……都是按法应该治罪惩罚的歹徒社会的害虫。骨子烂了,只有胆子祸害本国人,祸害本族倒是个个骁勇敢干,主意多得很,本事大得很,一个顶两都不止,对外则全是夹尾巴狗怂包烂泥,再练也成不了真正强军。”
“我又不是神仙,不能改变人的本质,要那么些烂人补充来当将士,多操心辛苦却整训不出好结果,自找难受干什么?”
宿太尉并不关心赵公廉说的这些问题和可能面临的烦恼。
他只关心朝廷交给自己的使命,只关心朝廷对自己的看法,因为这才关系到他的前途,主宰了他的切身利益。
赵公廉一同意再效力朝廷,宿太尉没了政治任务压力,就不是之前求人出山的时候严格遵守良知优先大义为公为先了,又恢复了早已习惯的本能一样的混官场的政客的无耻来。
话说他被赵公廉的辞职事件折腾得不轻,对朝廷不敢有看法,对坏事的权臣更不敢抱怨报复,就对让他难堪了劳累了大失了体面损了官老爷威严的赵公廉暗暗有气,多多少少也暗藏了些报复心、幸灾乐祸心,也想稍巧妙整整赵公廉。
他奉命也是想劝说赵公廉,帮着中央把裁撤的匪徒军队编入沧北复杂掉沧北军唯一认可赵公廉的拥戴忠心。
他笑着说:“贤弟的治军之能当世第一。满大宋,包括自负傲慢的西军众将,哪个不服你化腐朽为神奇的能耐?”
赵公廉当时轻笑一声淡淡道:“我若真有那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当初赴任清州也不会顶着那么大压力和风险强行裁撤掉沧北全部不堪造就的文武主官和数万将士了。“
”有那本事,我早把大宋官场弄得清正廉明了,岂会让赵庄和我家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话说得轻描淡写,实际暗含强烈的讽刺。
他越发看透了宿太尉的腐儒虚伪官僚本质,对这位算是个好人好官的人越发不屑。
也是在委婉说明:朝廷别再想和我玩那个啷格里根愣。别想耍小聪明玩不入流的可笑阴险手段。你若是硬要耍,让老子不满意,嘿嘿,老子就不伺候朝廷。你耍别人去吧你。随你怎么耍。快活几天就要你们全特妈完蛋。
官场老油条宿太尉当然能听明白其中的决绝之意,赶忙又圆转说:“当然,贤弟是治军守边的行家,是沧北军事的具体主持者,一切自然先遵照贤弟的意思来。朝廷不会强行伸手干涉沧北军的事。”
可问题是,
你回归清州,又怎么迅速解决兵力问题?怎么应对转眼就到来的秋收与辽寇几乎百分之百可能的大举犯边抢掠?
沧北四个军州如今可没几个人了。
剩下的百姓还要种地,再说征丁也未必适合当兵,都是农夫,不会厮杀打不了仗,你急眼间从哪弄能战的兵去?
赵公廉这次直接冷笑一声。
“兵多有兵多的打法,兵少有兵少的作战方式。”
“兵贵精不贵多。有几十万烂军又顶什么用?当初女真造反时,以区区缺武器缺战马盔甲几乎什么都缺的当时根本不配称之为军队的两万女真野人却能在护步达冈打得辽皇亲率的七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就很能说明问题。“
”再者,人家可以肆意来打咱们,咱们却不准去打人家。我朝总是强调妥协防御,一味被动防守,处处是漏洞,哪里都是敌人随意攻击的靶子,久守必失的道理傻子也明白,兵再多也没用,能防住什么?“
”沧北若还有近两万将士,兵力不足,但也不是没招克制对手收拾敢来侵犯的,应付眼下的秋灾未必是多大问题。”
赵公廉把宿太尉骨子里畏惧辽国的心瞧透了,对这些嘴上为国家的富强吹嘘骁勇自信自豪,真干就无骨无热血无报国效死意志更无能的士大夫官僚不屑到很是无语。
“太尉大人,辽国早不是过去那个辽国了。辽军也早不是以前的辽军了。他们还有什么我们不可敌的可怕力量?”
“女真人能以攻代守,凭几万人马就压得辽国喘不上气来,我们武器装备更精良,后勤更充足,这十几年来,人们食物充足,有粮食喂养牲畜家禽,加上我家发明推广的越冬青储饲料良方,畜牧养殖业全面发展起来了,农耕民族所缺的肉食补上来了,百姓身体素质普遍高大强健了,再也不是比不得游牧民族的力气了,也有大量战马,怎么就不能做到女真人的成就了?”
“依我看,整个北军只要编练整训十万精兵守边就足够了。养那么多兵一年年白白在边关闲着耗费钱粮干什么?朝廷钱粮多得没地用,就给数十万本应该在生产建设上出力的汉子耗用,义务养着他们当懒汉呐?”
看到宿太尉脸微红张嘴想辩解点什么,赵公廉可不想听遮掩懦弱儒腐保守无能本质而一直存在的陈腔滥调废话。
那些废话,宋国从立国到如今已经讲了上百年了,别说是赵公廉,就是寻常百姓怕也早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当缩头乌龟的借口还说得成了不可辩驳的正义公理国策了?
别特妈的再无耻搞笑了。
说得再漂亮,国家也是在当三孙子,人民也是在受人家肆意烧杀抢掠,能改变什么?能让这个世界上最勤劳聪慧最应该得到敬畏事实却饱受苦难的民族脱离宿命轮回的悲惨吗?中国人怎么就不行了?
你们不行就闭嘴,老子来做。
他截断宿太尉的话头,呵呵笑道:“当然,具体情况,需要等回到沧北做具体了解后再说。”
算是以此了结这场无聊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