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是暂时退让放弃。
赵公廉不倒,他白时中就得干窝着。
因为,宰相这位子,朝中很多人可以顶上,起码能凑合一段时期。可赵公廉的位子无人能抗得起,更无人敢去顶上。
只要赵公廉下台了,被辽东灾民闹得穷疯了也恨极了沧北沧州的辽军不趁机大举抢掠报复才怪了。
没赵公廉的本事和在沧北军中的巨大威望,谁特妈的去顶上赵公廉的官位,谁九成九就是兵败城破家破人亡的下场。
侥幸不死又怎样?
丢城失地,糜烂河北东路,甚至辽军兵锋快马南下直接威胁到京城,罪责重大,最少官途是完蛋了。
白时中把此中厉害想得通透,陷入怎么做都是错都是灾的困境,心中这个恨呐。
是谁把阴谋耍得这么高明轻易把他架到火山口的?
太卑鄙,太不顾大局,太阴险无耻了。
转念他就想到了阴谋者搞事只怕目标只在相位吧。
是谁盯着我的相位?
副相张邦昌?
参知政事?
枢密院那老家伙?
……
都否定了。
必是老而不死的蔡京这老贼。
这老东西在家装养老等死装得极象,但能骗过别人却如何能骗过太了解老贼是如何迷恋权力的白时中。
也只有蔡老贼才能利用一点小事轻巧地玩出大效果。
这老不死的的政治手腕确实是高得炉火纯青。
白时中恨得咬牙切齿,同时也恨自己。
怎么就忘了这份奏折呢?
若是记着这事,早些把奏折其中的厉害私下分析透露给皇帝听听,和皇帝通好气,也就不会落下这漏洞让老贼钻了。
眼下说什么都晚了。
白时中明知是老蔡在逼他赶紧主动上奏此事承担赵公廉的怒火,却只能这么做,并且再不敢耽误片刻。
今天就是大朝会呀。
他不抢着报,必会有人当堂上奏并向他发难,引起群攻质疑,立马就能陷他于相位动摇中。
皇帝赵佶这些日子的气色反而好了不少,不再是之前的震惊恐惧恼怒憔悴消瘦模样,脸上有了些血色,精神也不错。
惊天动地的大灾过去了,大宋江山没倒,皇帝宝座仍然能安稳坐着,吃得好,睡得着,这是主因。
另外则是赵佶又得了位神通广大的道家高人相助和指点,知道大宋气数仍旺,精神得到宽慰,身体也得到高人的调养。
这位道教高人姓陶,自称太清显化灵妙道人。
关于陶大仙,这是个改变汉人族地精神文明面貌的关键人物,以后再说他。
单说赵佶在灯火通明中上朝安坐宝座,待众臣朝拜问安后,他精神可称饱满地用恢复清朗的声音温声宣布:“众卿平身。”
然后自然就是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移民狂潮过后,危难过去,众臣不必惊慌失措在殿上无头苍蝇一样忙着讨论如何应对国难,吵了数月都吵累了,喜欢卖弄文采才华的空话废话套话屁话说得太多,都吵腻味了,说得他们自己都想吐,所以这些日子在朝会上都很安静。
有事,在官衙处理处理就得。
都懒得向皇帝当堂奏报请示,免得一点小事又是扯皮争论不休,到了事没解决却耗费大量口舌,烦了皇帝,自己还生气。
论百官员齐刷刷静立大殿两侧,队伍一直延伸到殿外,实际上是各怀心思。
百官之首的宰相白时中自然站在最前面。
他阴森森的目光扫视着大朝会上浩大的官员队伍,审视副相张邦昌、参知政事……看不出端倪,最后盯了几眼蔡党几干将。
无人站出来奏事,似乎天下太平没什么值得报给皇帝裁决的烦恼。
大殿静得除了喘气声,再无一丝杂音。
白时中心里好受了点。
看来还无人敢跳出来挑战他的权威杀气。
等当值总管太监梁师成再次招呼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后仍无人上奏,白时中才越班而出,抱板行礼高声道:“臣有奏。”
奏上田师中的剿匪奏折,由当值太监接了转呈皇帝御览。
赵佶在灯光下闪眼大略一看内容,脸上先是露出点喜色。
梁山泊周围的官兵灭了强悍的一股悍匪嘛,总算显示了朝廷军队本应该有的威力和震慑力。诸州府通力协作,各军团结一致配合奋勇杀敌,战果不错,而且在东昌府主将英勇战死,本府军队失去统一指挥后仍能有效作战,这才是忠君卫国。
嗯,此功值得嘉奖。
在国难,各地的军队受尽挫折失败,朝廷的脸面丢尽权威大降的情况下,这一战果尤显难得,田师中忠心有能值得重奖。
心情大好地继续看下去,赵佶的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并且越皱越紧。
等看完整个奏折,他的脸色已经惊得没了血色。
什么?
区区荒野之地梁山泊居然能战胜上万悍匪的疯狂进攻,并且还能把这么多悍匪精锐全消灭了?
梁山泊居然藏着这么强悍可怕的军力?
这,这,这……
难道赵公廉真得早有心造反?
难道他早有精心布置,早在离京城这么近的地点蓄养准备好了强悍大军以应对朝廷翻脸发难?
这么说,赵公廉上奏的那封质问奏折充满桀骜不驯并不是单纯的愤懑之极失态下的发泄不满,而是有兵力依仗和政权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