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班主没中刀,却清晰感觉到了头顶钢刀是何等锋利冰寒,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惊骇地睁眼瞅着瘦长汉子。
他的刀还在手上,却一击就没了再出手的勇气。
他的信心没了,苦涩地发现自己苦练而成,多年赖以杀人活命和劫财,从无失手的自负本事原来是如此不堪。
以前能纵横逞强,没有对手,那是没遇上真正的高手。
今天骤然遇到了一个,一交手就无情揭破了真相。
瘦长汉子不是别个,正是消失在赵岳身边的侍卫长雕龙。
雕龙一击震住了戏班的人,并且直接拿握了杜班主的性命,却没有借此威胁,瞧着杜班主的沮丧神情突然收刀一笑。
“杜班主,你戏演得好,功夫也不错,但自练的把式,杀出来的经验,没得到武功精要,本事还差了点。”
杜班主一愣。
这神情难辨真假。他却没趁机再试着进攻或后退,而是恢复往日的镇定,并挥手示意虎视眈眈准备扑击的手下退后。
一抱拳,“敢问好汉高姓大名啊?”
稍一顿,他又说:“你处心积虑骗我等上船,意图无非是仗着手下水上功夫强想强夺我们抢的这笔钱财罢了。钱财身外物,有它活得好,但没它可再赚。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是戏班班主,能说了算,就代表弟兄们认栽了。只求下船有条活路。”
雕龙呵呵一笑道:“杜班主确实敞亮,做事够光棍。但你不用夹枪带棒不服地示威胁以求活路甚至寻机翻盘。”
“明告诉你,你们这男女二十几号人确实不一般,但和我们斗,下场只有个死字。我们敢出手凭的可不是水上本事比你们强。呵呵,我是沧赵家族的家将,操盘的这些弟兄都是梁山好汉,个个能征惯战。就算到地上斗,戏班也只有一面倒地被屠杀。”
“啊?”
这条船上的戏班人,包括杜班主在内都惊骇失声。
他们千算万想也没想到,自己遇上的凶悍水贼居然会是威名赫赫的沧赵家族的人,是凶名在外的梁山好汉。
若对手真是沧赵家将梁山好汉,戏班的人栽得还真有点没脾气。
他们从未和文成侯家的人交过手,但用脚丫子想也知道能斗得过强悍辽军的武力岂是乡野戏班的人能杀得过的。
而梁山人马同样不是好相与的。
那可是沧梁小霸王的部下。
神秘的赵老二在大宋朝堂的名声和威势不显,在朝廷大佬眼里只是个任性胡闹的纨绔,但在民间却是威势无与伦比。
那是比文成侯更令人敬畏的人物。
赵公廉的威势主要体现在官场和管辖区,主要是对外敌。
而赵老二,无论是白道巨擎,还是黑道的山贼、大盗、甚至田虎这样的反贼巨孽,无论你在天南还是在海北都会感到威胁。
文成侯能耐大,手段强硬,但讲理,守规则,很多事受到拘限。
而赵老二,从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上可以看得出,这是个更强硬而且不受拘束的人,招惹了他,他就会不顾一切报复上来。
要命的是赵老二就有这个报复的能力,就是能横行天下。
天下瞧赵老二不顺眼的人肯定不少,准确的说是各类强悍敌视者大有人在,但却至今没听说过有谁能治得了赵老二。
没听说过有人惹了赵老二也能挡住赵老二报复的锋芒。
这不,泰安官府玩阴谋,赵老二也照样凶猛扑了过来,一到泰安就凶残出手玩野蛮的,却硬是闹腾得官府一时也无可奈何。
尽管戏班出事在前,不知道擂台那会发生的事。
但了解赵老二凶名和事迹的他们也能想见,赵老二既然敢来赴会,就必定有把握报复了泰安官府并且还能全身而退。
这种事,民间有见识的人大多能预见到擂台闹剧的结果。
也就是高高在上不屑民间事,不接地气的官老爷们还在天真地以为凭手中权力,耍权玩阴谋能弄得赵老二死死的。
梁山的船只在泰安的河上,无疑是梁山好汉布置了后手,在准备接应会大闹擂台的赵老二。
或许还不止有水上接应。
想想,这种安排也很正常。
赵老二据说不识字,是个文盲,莽撞胆大,任性横行,做过不少看似纨绔无脑的轰动事,但肯定不是傻子。
就算是傻子,沧赵家族这等聪慧得令天下人只有仰望的份的人家也不会对珍视的儿孙放任胡闹而不安排高人相助守护。
当然,做了无数案子,一直没有对手而顺当惯了,胆大了,也野惯了的戏班畏惧沧赵势力,却也并不就那么怕。
杜班主震惊后转转眼珠问:“……你们真是文成侯的人?”
雕龙知道杜班主是什么心思,笑道:“你们不必心怀侥幸了。”
“瞧见没有?运河这段上的大船其实都是我们赵庄派来的。”
杜班主一扫视运河上,心顿时真正凉了。
麻了隔壁的,几十条比较大的河船在那似有事实际是闲停着,就算一条船上只有三两赵庄的乡勇,总共也得有上百人。
沧赵老窝也派人来接应赵老二了?
想想也不奇怪。
权大威足地位高的沧赵家族,在大宋如今的威势可谓一跺脚地三颤,岂会放着自家儿孙被小小泰安官府肆意欺负。
只是,这是要打仗开战吗?
看这架式,若泰安官府敢恃军强来,沧赵家族就不介意以战争方式教教泰安官府什么叫军队、什么叫战争、什么叫不可招惹。